他就這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和這個世界隔絕,陽光通過窗戶照射在他的身上,泛起淡淡的黃色光澤,渲染出一股神圣且莊嚴的韻味。孟國勇本來想進去,但卻被黃振邦拉住。
大家就這么站在門口。
足足等了半個小時,一直等到老人將這只飛鳥的最后一處位置刻畫渲染完畢,放下工具,摘掉眼鏡,起身活動,這才敲門走了進去。
黃振江看到老人,趕緊打招呼:“鐵軍叔!”
孟鐵軍看到他們,眉心瞬間皺了起來,有些不近情面的開口道:“你咋來了?還是為了說那些事的?先說好,不行!老祖宗留下的東西,哪里是說改就能改的!回頭我去地下了,還不被祖宗罵??!”
黃振江道:“鐵軍叔,科技在發(fā)展,時代在進步,好多東西都得跟隨潮流才行,咱們也得學著創(chuàng)新才行!”
孟鐵軍擺手道:“創(chuàng)啥新?。∈裁唇袀鹘y(tǒng)手藝,就是老東西!你都創(chuàng)新了,搞的亂七八糟的,哪里還有老祖宗傳下來的韻味。誰愛創(chuàng)誰創(chuàng),反正我們孟氏面塑不搞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
黃振江被懟了一頓,有些無語的望向黃振邦。
黃振邦在腦海中組織了一番語言,然后向前走了幾步,輕輕拿起孟鐵軍剛做好的那只飛鳥面塑,端詳幾秒后贊嘆道:“孟老先生的工藝確實不凡,這技藝都快趕上國家級大師的手手筆了,作品栩栩如生,精彩絕倫啊!”
即便孟鐵軍性格執(zhí)拗,被這么一番夸獎,也覺得有些飄飄然,略帶矜持的擺手道:“隨手做的小東西,過贊了,過贊了。”
黃振邦把飛鳥放下,又搖頭道:“只可惜這么好的工藝品,沒辦法展示出去,只能在這里,就好像飛鳥被桎梏了雙翅,無法翱翔,明珠蒙塵?。 ?/p>
孟鐵軍有些不滿的說道:“不是明珠蒙塵,是他們沒有眼光,不會欣賞藝術?!?/p>
黃振邦再次搖頭:“咱們有句古話叫酒香不怕巷子深,但實際上,就連好酒也開始在各大媒體做廣告了,東西再好,也得宣傳,要不肯定會被別的東西所取代。你剛才也說了,怕回頭去地下被祖宗罵,但就沒想過,萬一這面塑以后斷了傳承,豈不是比改變創(chuàng)新還可怕嗎?”
這話一出口,黃振江和孟國勇的面色都變了,當著這種老人的面說斷傳承,和指著鼻子罵人沒有什么區(qū)別。
果然,孟鐵軍當即就怒了:“你這是在罵我們孟家是吧?出去!現(xiàn)在就給我出去!”
黃振邦表情依舊平靜:“忠言逆耳,良藥苦口。孟老爺子,你整天坐在屋里,根本沒有去接觸外在的事物,好多手工制作的東西,都已經被機械所取代,無數(shù)傳統(tǒng)的東西,都逐漸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里,你自以為的堅持,其實是在與時代背道而馳,別說讓年輕人喜歡學習,甚至年輕人連接觸的機會都沒有,孟家現(xiàn)在還有小超,但你覺得小超的孩子,還會繼續(xù)學習面塑嗎?”
聽到這些話,孟鐵軍沉默下來,連帶表情都變得有些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