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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藩王離京（第1頁）

在朱允熥專心致志地制造毛筆的這段時間里，京城中的各個藩王們也紛紛開始行動起來。他們一個接一個地離開了京城，踏上了各自的歸途。

首先離京的是奏王朱次子朱樉，他身為秦王，地位尊崇，離京時自然引起了不少人的關(guān)注。緊接著，三子朱棡也啟程返回他的封地，他是晉王，同樣擁有不小的權(quán)勢和影響力。

而四子朱棣，也就是后來的燕王，他站在應(yīng)天城的城樓上，遠遠地望著這座繁華的城市，心中卻涌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失落感。尤其是當他回憶起除夕年夜飯上的情景時，這種感覺就越發(fā)強烈。

在那場晚宴上，眾人對朱雄英百般殷勤，阿諛奉承，仿佛他就是整個世界的中心。而朱棣，盡管身為藩王，卻被眾人冷落一旁，無人問津。這種鮮明的對比讓他感到無比的落寞和不甘。

也許就連朱棣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一顆由道洐和尚點燃的野心種子，正在他內(nèi)心深處悄然發(fā)芽。這顆種子在他目睹了朱雄英的受寵和自己的被忽視后，開始茁壯成長，逐漸占據(jù)了他的內(nèi)心。

朱棣勒住馬韁，望著應(yīng)天城漸漸縮成一道模糊的剪影，身后的風卷著雪沫子打在護心鏡上，叮當作響。他攥緊了韁繩，指節(jié)泛白——方才離城時，恰好撞見朱雄英被一群勛貴圍著夸贊，那孩子被捧得臉頰通紅，手里還攥著皇爺爺剛賞的那柄嵌寶石的寶弓，陽光下閃得人眼睛疼。

“走！”

朱棣猛地一夾馬腹，聲線里裹著未散的寒氣，比頭頂?shù)娘L雪還要冷硬。馬蹄狠狠踏在結(jié)了冰的路面上，發(fā)出“噔”的一聲脆響，驚得路邊的麻雀撲棱棱飛起。

身后的親衛(wèi)趕緊跟上，誰都不敢多言——王爺這語氣，分明是壓著脾氣呢。方才在城門口，朱雄英那副被眾星捧月的模樣，他們都看在眼里，也都清楚自家王爺心里憋著股火。

風更緊了，卷著雪沫子往人脖子里鉆。朱棣挺直脊背，任由寒風刮過臉頰，把應(yīng)天城的最后一點影子甩在身后。那嵌寶石的寶弓有什么稀罕？真刀真槍拼出來的軍功，才配叫榮耀。

“加快速度！”他又喊了一聲，聲音在風雪里炸開，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回北平！”

應(yīng)天城的乾清宮內(nèi)，炭火明明滅滅，映著朱元璋鬢角的白發(fā)。馬皇后將一件狐裘搭在他肩上，輕聲道：“孩子們又走了。”

朱元璋望著窗外飄落的雪片，手里的茶盞早已涼透。他想起方才城樓上，朱雄英被勛貴們圍著道賀，那孩子眼里的光，像極了年輕時的自己，卻又多了幾分不諳世事的驕氣。而朱棣帶著親衛(wèi)策馬北去的背影，決絕得像一把出鞘的刀，風雪都追不上他的馬蹄。

朱元璋望著空蕩蕩的門口，指尖無意識摩挲著茶盞邊緣，瓷面冰涼，走了也好……這孩子打小就野，總悶在宮里才要憋壞了。喉結(jié)動了動，聲音低了些:“朱家江山，還要自家人守才放心。孩子們見見風雨，總比在溫室里養(yǎng)著強。

馬皇后端著剛溫好的茶過來，把杯子往他面前推了推，指尖觸到他微涼的手）孩子們大了，總有自己的路要走。

馬皇后目光落在窗外飄搖的樹影上，語氣輕得像嘆息，只是這風里來雨里去的，哪有在家里安穩(wěn)……頓了頓，又強打起精神，不過咱朱家的孩子，骨頭硬，摔不碎。

正時此時，朱允熥捧著個木盒噔噔噔跑進乾清宮，額角還帶著薄汗，老遠就喊：“皇爺爺！皇奶奶！您看孫兒弄出來的新玩意兒！”

朱允熥蹦蹦跳跳跑進來，手里舉著支亮晶晶的物件，湊到朱元璋跟前：“皇爺爺您看！我跟工匠師傅學做的新筆！不用蘸墨，擰開后面的小蓋子就能寫，比毛筆快多啦！”

朱元璋接過筆，指尖摩挲著筆桿，忽然抬頭瞅了眼馬皇后，嘴角難得牽起點笑意：“這小子，倒比你爹當年機靈，知道琢磨些實在東西。”

馬皇后笑著拍了拍朱允熥的頭：“就你鬼主意多，不過這筆看著真不錯，能省不少事呢?！?/p>

朱允熥得意地挺挺胸：“那是！我還想著，以后讓工匠多做些，給國子監(jiān)的先生們都配上，寫奏折也能快點兒！”

朱元璋捏著那支鋼筆，筆尖在紙上輕輕一劃，墨色均勻地落在宣紙上，竟比毛筆好控制得多。他試著寫了幾個字，筆畫確實比用毛筆時收得更緊，字也不自覺小了一圈。

“嗯？”他挑眉看了眼字跡，又抬眼瞅朱允熥，“這筆倒怪，握著順手，字都收著了，不像以前寫毛筆，總怕墨暈開，得鋪開了寫。”

馬皇后湊過來看了看：“是呢，小是小了點，但清楚利落，看著倒精神。”

朱允熥在一旁樂了：“皇爺爺，這叫鋼筆，寫小字不費墨，寫急信還快呢！”

朱元璋拿起鋼筆在紙上劃了兩筆，看著那利落的字跡，忽然抬眼瞅著朱允熥，嘴角勾起抹笑意：“你這小子，這鋼筆握在手里輕巧，寫出來的字也精神，比毛筆省了磨墨的功夫，應(yīng)急寫個軍情、傳個信，倒真派得上用場?！?/p>

朱允熥眼睛一亮，湊過去指著筆尖：“皇爺爺您看，這尖兒是硬的，不用像毛筆那樣蘸一下寫一下，續(xù)一次墨水能寫大半張紙呢！前兒給北平那邊寫急信，用這筆一刻鐘就寫完了，換了毛筆，怕是墨都得磨三次。”

朱元璋點點頭，又在紙上寫了個“穩(wěn)”字，筆鋒挺括，果然比毛筆少了幾分拖沓。他忽然拍了拍朱允熥的肩：“不錯不錯，騎靈兒似的，腦子轉(zhuǎn)得快！咱老朱家的孩子，就得有這股子機靈勁兒，別總守著老法子不變通。這物件雖小，卻見心思——能讓干活的人省點力、快點手，就是好東西?！?/p>

朱允熥被夸得紅了臉，撓撓頭笑道：“還是皇爺爺教得好，您總說‘辦事得找巧勁’，孫兒記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