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標臉色一板繼續(xù)道:“什么‘科學’‘生物學’,聽著就怪里怪氣的,往后不許再提。”
他伸手捏了捏朱允熥的臉頰,力道不重,卻帶著不容置喙的意思:“你讀的該是《孝經(jīng)》《四書五經(jīng)》,學的是君臣父子、長幼有序,別整天琢磨些不著邊際的詞兒,當心被先生聽見,又要說你‘離經(jīng)叛道’。”
朱允熥被捏得嘴都嘟了起來,小聲嘟囔:“可那是真的……”
“真的也不許說?!敝鞓舜驍嗨凵駞s軟了些,“你還小,有些道理不是你現(xiàn)在能懂的。記住,在這宮里,在大本堂,守規(guī)矩、學圣賢言,比什么‘科學’管用。”
朱雄英在一旁趕緊點頭附和:“爹說得是,允熥,往后咱們還是說正經(jīng)學問吧。”他實在沒聽過那些詞,只覺得弟弟再說下去,爹的眉頭怕是要皺得更緊。
朱允熥看著父親認真的臉,又瞅了瞅大哥一臉“聽勸”的模樣,只好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小腦袋耷拉著,像只泄了氣的皮球:“知道了……”
朱標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揉了揉他的頭發(fā):“這才對。明日好好去大本堂,等晚上回來,爹再聽你說機器的事,如何?”
朱標剛要再說些叮囑的話,忽然想起父皇的吩咐,話鋒一轉(zhuǎn):“對了,明日大本堂先不去了?!?/p>
“???”朱允熥猛地抬起頭,耷拉的小腦袋瞬間支棱起來,眼睛亮得像兩顆浸了水的黑琉璃,里頭的光“噌”地一下就冒了出來,剛才那點蔫勁兒跑得無影無蹤,“真……真的?”
朱標看著他這副模樣,忍不住笑了:“急什么?聽我說完。”他清了清嗓子,語氣鄭重起來,“你皇爺爺聽讓你進一步改進織布機的事,特意讓你爹我傳話,說眼下天寒,百姓和士兵們等著暖衣過冬,這事比去大本堂讀書更急?!?/p>
他頓了頓,看著朱允熥越睜越大的眼睛,繼續(xù)道:“所以,他讓你先把心思放在織布機上,若是能琢磨出眉目,讓毛布織得又更又更,等這事成了,再去大本堂不遲。這可不是為父徇私,是你皇爺爺?shù)囊馑?。?/p>
“皇爺爺!”朱允熥一下子蹦了起來,小腳丫在地板上踩得“咚咚”響,剛才被壓下去的勁頭全回來了,攥著小拳頭在暖閣里轉(zhuǎn)了兩圈,“我就知道皇爺爺懂我!大哥你看!我說吧!”
朱雄英也跟著笑起來,點頭道:“皇爺爺最是體恤百姓,自然知道輕重?!?/p>
朱允熥哪還坐得住,轉(zhuǎn)身就想去翻圖紙,被朱標一把拉?。骸皠e急著折騰,皇爺爺說了,這事急不得,得好好琢磨,不許再像上次那樣冒冒失失。若是需要工匠或是材料,直接跟我說,工部那邊我已經(jīng)打過招呼了?!?/p>
“嗯嗯!”朱允熥連連點頭,小臉上笑開了花,眼睛里的光比暖閣里的炭火還要旺,“我一定好好弄!保證讓織布機轉(zhuǎn)得飛快,織出好多好多毛布!”
看著他這副摩拳擦掌的樣子,朱標心里也松快了些。父皇這招“以激勵學”,怕是比硬逼著去大本堂管用多了。這孩子是塊璞玉,得用對法子磨,才能顯出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