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依舊沒有回應(yīng)。她不知道該說什么。謝謝?她說不出口。拒絕?看著那堆明顯花了心思(哪怕是吩咐手下人去辦的)準(zhǔn)備的東西,尤其是那個孕婦枕和胎心儀,她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硬起心腸說出“拿走”這兩個字。
她的沉默,在顧夜宸聽來,卻像是無聲的抵抗和冷漠。他在那頭也沉默了片刻,再開口時,聲音里那層刻意維持的淡然似乎裂開了一道縫隙,泄露出了一絲幾不可察的……失落?
“不管你接不接受,這些東西,你用得上。”他頓了頓,語氣恢復(fù)了慣常的、帶著一絲冷硬的果決,“我不會拿回去?!?/p>
說完,不等林微有任何反應(yīng),他便掛斷了電話。
聽著聽筒里傳來的忙音,林微緩緩放下手機。她蹲下身,拿起那個柔軟的孕婦枕抱在懷里,又將手放在那個小巧的胎心儀上,指尖傳來冰涼的觸感。
夜晚,山風(fēng)呼嘯著吹過塑料布包裹的窗戶,發(fā)出嗚嗚的聲響。土坯房里比往常更冷。
林微掙扎了許久,最終還是拆開了那個孕婦枕的包裝,將它放在了床上。她躺上去,被恰到好處地支撐和包裹的感覺,瞬間緩解了孕中期以來時常酸脹的腰背。一種難以言喻的舒適感和……安心感,悄然蔓延。
她側(cè)過身,看著放在床頭柜上的那個胎心儀,鬼使神差地,按照簡易說明書操作起來。當(dāng)那如同小火車奔跑般急促而有力的“咚咚”聲,從儀器中清晰地傳出來時,她的眼淚毫無預(yù)兆地滑落下來。
這是孩子的心跳。
如此鮮活,如此有力。
無論她和顧夜宸之間有多少恩怨糾葛,這個生命是真實存在的,它在頑強地成長。而那個男人,或許方式笨拙甚至可恨,但他確確實實,在試圖為這個孩子做些什么。
恨意依舊在,心防也未曾徹底卸下。但在此刻,聽著孩子有力的心跳,感受著身體被妥善支撐的舒適,她無法再完全否定他這些“俗套”舉動背后,那一點點……或許可以稱之為“真心”的東西。
她就這樣聽著胎心,不知過了多久,才沉沉睡去。這是她逃亡以來,少有的、沒有被噩夢驚擾的夜晚。
第二天清晨,林微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
她心中一緊,難道是顧夜宸又來了?她警惕地走到門邊,沒有立刻開門。
“林晚妹子?在嗎?”門外傳來的,卻是餐館老板娘略顯焦急的聲音。
林微稍稍松了口氣,打開了門。
老板娘站在門口,臉色有些不安,手里還攥著一個看起來頗為精致的、完全不屬于這個小鎮(zhèn)的牛皮紙信封。
“妹子,剛才有個生面孔的男人把這個交給我,說務(wù)必轉(zhuǎn)交給你?!崩习迥飳⑿欧馊剿掷铮瑝旱吐曇?,“我看那人穿著打扮不像本地人,氣勢也挺嚇人的……你……你是不是惹什么麻煩了?”
林微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接過信封,觸手感覺里面似乎是一個硬硬的、類似U盤的東西。
生面孔的男人……不像本地人……氣勢嚇人……
不是顧夜宸的風(fēng)格。他若要給她東西,只會像昨天那樣,直接派人送來,或者……親自出現(xiàn)。
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如同冰冷的蛇,瞬間纏繞上她的脊椎。
她撕開信封,里面果然是一個黑色的、沒有任何標(biāo)識的U盤,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字條。
這U盤里,裝著什么?
是誰送來的?
目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