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顧夜宸那只驟然收緊的手,像一道撕裂混沌的閃電,瞬間點燃了林微幾乎被絕望吞噬的心。他還活著!他有意識!
“顧夜宸!”她哽咽著呼喊,反手緊緊回握住他,仿佛要通過這交握的雙手,將自己的生命力渡給他。
病房外的打斗聲短暫而激烈,伴隨著悶哼和重物倒地的聲音,隨即,備用電源系統(tǒng)發(fā)出低沉的嗡鳴,燈光掙扎著閃爍幾下,重新亮起,驅散了令人心悸的黑暗。
雷克帶著一身凜冽的殺氣出現在門口,臉上添了一道新劃痕,但眼神銳利如初:“先生,太太,安全。潛入者三人,全部解決。是職業(yè)殺手,身上沒有明顯標識,但行動模式……很像之前‘血狼’的殘黨,可能是被雇傭的散兵?!?/p>
顧夜宸躺在病床上,臉色依舊蒼白得透明,冷汗浸濕了額發(fā),但那雙深邃的眼眸已經睜開,雖然帶著重傷后的虛弱和渾濁,眼底深處卻已然燃起了熟悉的、冰冷而銳利的火焰。他沒有看雷克,目光第一時間就鎖定了林微,將她從頭到腳仔細掃視了一遍,確認她安然無恙,那緊繃的下頜線才幾不可察地松弛了一毫米。
“你……”他開口,聲音嘶啞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每說一個字都似乎耗費著巨大的力氣,“……沒事?”
林微的眼淚撲簌簌地落下,拼命點頭:“我沒事,我沒事!你醒了,你終于醒了!”
她想撲進他懷里,又怕碰到他的傷口,只能緊緊抓著他的手,泣不成聲。
顧夜宸艱難地抬起沒有受傷的那只手,想要替她擦淚,卻因為無力而中途垂下。他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恢復了慣常的冷靜,只是氣息依舊微弱:“……水?!?/p>
顧夜宸的蘇醒,如同給這座飽經創(chuàng)傷的堡壘注入了一劑最強的強心針。
雖然他還非常虛弱,需要絕對靜養(yǎng),連說話都極其費力,但他清醒的意志和那雙一旦睜開便能洞悉一切的眼睛,立刻重新成為了整個莊園毋庸置疑的核心。
他靠在升起的病床上,聽著雷克和陳助理簡潔而迅速地匯報他昏迷期間發(fā)生的一切——從顧爺爺的認可與墨玉令的授予,到“暗影協(xié)會”陰影的浮現,再到蘇晚晴投毒未遂以及剛剛發(fā)生的二次襲擊。
聽到林微冷靜處理投毒事件并下令反擊蘇家時,他看向她的目光中,掠過一絲極淡的、難以捕捉的復雜情緒,似是驚訝,似是欣慰,更似是……一種塵埃落定般的深沉。
“做得好?!彼粗?,嘶啞地吐出三個字。這簡單的肯定,比任何獎賞都讓林微感到滿足。
隨即,他收斂心神,開始下達指令,聲音雖弱,卻條理清晰,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
“雷克,莊園安?!嵘痢螠纭墑e。所有非核心人員,清退。外圍……設置詭雷和迷惑陣法。”
“陳助理,蘇家,按太太說的做,三天。顧廷淵……他名下所有海外賬戶和灰色產業(yè),全面凍結、曝光。把他……逼到墻角?!?/p>
“暗影協(xié)會……”他頓了頓,眼底寒光凜冽,“……讓‘長老會’去挖。把所有……陳年舊賬,都翻出來。”
他的命令,比林微之前的部署更加老辣、更加徹底,也更加……不留余地。這已不僅僅是防御和反擊,而是要將所有潛在威脅,連根拔起,徹底湮滅。
隨著他的指令,整個顧氏機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和冷酷運轉起來。莊園真正變成了一座生人勿近的鋼鐵堡壘,而外界,蘇家在一片驚愕與絕望中迅速分崩離析,顧廷淵的勢力遭到精準而致命的打擊,幾乎斷掉了所有明面上的資金來源。
然而,在這風暴愈演愈烈之際,另一個生命的進程,卻不受任何外界紛擾影響,堅定地向前推進。
林微的預產期,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