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別過頭去,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
顧夜宸看著她偏過去的側(cè)臉,和那微微顫抖的肩膀,心中一陣尖銳的刺痛。他知道她還在抗拒,還在害怕。他剛才的舉動,或許又嚇到她了。
他緩緩站起身,退后兩步,拉開一個他認(rèn)為安全的距離,試圖平復(fù)自己依舊狂跳的心臟和混亂的呼吸。
“對不起……我又嚇到你了?!彼吐曊f,語氣帶著一絲頹然,“我只是……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出事?!?/p>
他深吸一口氣,看著窗外越來越大的雨勢,和她這間依舊簡陋卻似乎比上次多了些許生活痕跡的房子,沉默了片刻。
“這里……還是太不安全?!彼罱K開口,聲音恢復(fù)了部分冷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那條路,那塊石板,還有……很多潛在的風(fēng)險。我不能讓你和孩子,一直待在這種環(huán)境里?!?/p>
他看向她,目光深沉而堅定,不再是商量的口吻,而是一種基于絕對擔(dān)憂的、近乎本能的安排:
“我在鄰市安排了一個更安全、更舒適的住處,有專人照顧,醫(yī)療條件也好很多。你……跟我過去。”
這不是請求,是決定。是他在經(jīng)歷方才那魂飛魄散的一幕后,無法再容忍她處于任何潛在危險之中的、最直接的反應(yīng)。
林微猛地轉(zhuǎn)過頭,淚眼朦朧地看向他。剛剛因他失控保護而生出的那一絲觸動,瞬間被他這熟悉的、不容置喙的掌控姿態(tài)擊得粉碎。
他又來了!
他又想把她關(guān)起來!用“為你好”的名義!
“我不去!”她幾乎是立刻尖聲反駁,聲音帶著哭腔和憤怒,“我哪里也不去!我就待在這里!這是我的自由!”
顧夜宸看著她激動的反應(yīng),意識到自己又操之過急了。他壓下心中的焦灼,盡量讓自己的語氣緩和下來:“林微,你聽我說,我不是要限制你的自由,我只是想確保你和孩子的絕對安全……”
“安全?”林微冷笑,淚水卻流得更兇,“在你身邊就是最安全的嗎?顧夜宸,你忘了你是怎么對我的嗎?!你現(xiàn)在做這些,到底是為了孩子,還是為了滿足你的控制欲?!”
她的質(zhì)問,像一盆冰水,澆在顧夜宸頭上。
他看著她又重新豎起的、充滿敵意的尖刺,看著她那淚流滿面卻異常倔強的臉,所有解釋的話語都堵在了喉嚨里。
是啊,他有什么資格要求她的信任?
憑他過去的傷害?憑他這幾天的暗中守護?還是憑他這突如其來的、近乎強迫的“安排”?
就在這時,顧夜宸口袋里的手機再次震動,是陳特助。他看了一眼,臉色微變,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而冰冷。
他接起電話,只聽了幾句,便沉聲道:“知道了。按預(yù)案處理,我馬上回來?!?/p>
掛了電話,他深深看了林微一眼,那眼神復(fù)雜難辨,有關(guān)切,有無奈,更有一種山雨欲來的凝重。
“我有點急事,必須立刻離開。”他的聲音恢復(fù)了慣常的冷峻,“剛才的話……你好好考慮。我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在通知你。你的安全,我必須負(fù)責(zé)?!?/p>
他不等她再次反駁,毅然轉(zhuǎn)身,大步走進了滂沱的雨幕之中,很快消失在灰蒙蒙的雨簾里。
屋內(nèi),林微癱坐在床上,看著洞開的房門和門外迷蒙的雨景,心中一片冰涼。
他走了。
帶著他強勢的安排和未盡的言語,也留下了一個更讓她不安的預(yù)感——他那突然變化的臉色,那通緊急電話……是不是,出了什么更嚴(yán)重的事情?
風(fēng)雨,似乎更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