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微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看著他眼中那毫不掩飾的猜忌和偏執(zhí),一股巨大的悲涼和無力感席卷了她。原來,在他心里,她就是這樣一個人。一個會借著學(xué)業(yè)之名,行茍且之事的人。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她氣得渾身發(fā)抖,淚水終于忍不住奪眶而出,“我和沈?qū)W長清清白白!你憑什么這樣污蔑我們?!你以為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心里只有算計和占有嗎?!”
“污蔑?”顧夜宸猛地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迫使她抬起頭,直面他眼中那翻涌的、幾乎要失控的黑色風(fēng)暴,“那你告訴我,為什么每次提到他,你都如此維護?為什么在他面前,你就可以露出那種放松的、專注的神情?而在我的面前,不是恐懼,就是現(xiàn)在這副委屈憤怒的模樣?!告訴我,林微!到底誰才是你的丈夫?!”
最后那句話,他幾乎是低吼出來的,帶著一種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壓抑已久的暴躁和……一絲被刺痛般的憤怒。
手腕上傳來劇痛,但他的話語,卻像更鋒利的刀刃,割開了林微的心。她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因為怒意而顯得有些扭曲的俊臉,看著他眼底那復(fù)雜難辨的洶涌情緒,忽然間,什么都明白了。
他不是不相信她。
他是不相信他自己。
他不相信他自己能讓她露出在沈亦白面前那樣的神情。
他不相信他自己能擁有那份純粹的、不摻雜質(zhì)的放松和專注。
這種認知,像一道強光,瞬間照亮了他所有反常行為背后的動機——那是一種混合著強大占有欲和……極度不安全的恐慌。
林微停止了掙扎,任由他攥著自己的手腕,淚水無聲地滑落。她看著他,眼神里充滿了悲哀和一種近乎憐憫的復(fù)雜情緒。
“顧夜宸,”她的聲音很輕,帶著哭過后的沙啞,卻異常清晰,“你弄疼我了?!?/p>
顧夜宸猛地一震,像是被燙到一般,倏地松開了手。
林微白皙的手腕上,已然留下了一圈清晰的紅痕。
他看著她手腕上的痕跡,又看了看她淚流滿面卻帶著一種奇異平靜的臉,胸腔里那股灼燒的怒火和失控的躁動,如同被潑了一盆冰水,驟然熄滅了大部分,只剩下一種空茫的、帶著刺痛的無措和煩躁。
他……到底在做什么?
林微沒有再看他,也沒有去揉手腕上的紅痕。她只是默默地轉(zhuǎn)過身,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走向一樓那間屬于她的客房。
她的背影,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單薄和孤寂。
顧夜宸站在原地,看著她消失在門后,聽著那一聲輕微的關(guān)門落鎖聲,仿佛將他徹底隔絕在了她的世界之外。
他煩躁地扒了一下頭發(fā),一拳狠狠砸在了旁邊的墻壁上,發(fā)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為什么?
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樣?
為什么每次涉及到那個沈亦白,他都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他得不到答案。
寂靜的玄關(guān)里,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聲,以及心底那片因為她的眼淚和那個孤寂背影而掀起的、更加洶涌和混亂的波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