則是直接忽略了其他人,笑吟吟踏前一步,再次將夏原吉扶起身來,道:“哪里就不敢當了?”
他的語氣里帶著篤定,甚至還有些怪責夏原吉過于謙遜、過于妄自菲薄的意味。
在絕大部分情況下,傅友文都是相信朱允熥的,好說歹說的,自己這一把老骨頭也被陛下隔三差五提溜起來嚇一頓的,陛下的脾氣秉性,自己也算得是最了解的幾個人之一了。
更何況。
當初秦王、晉王謀逆案之后,朱允熥趁機取消了這兩個藩王藩號,又對山西、陜西兩省的主要官員進行一大波清洗,安排自己人手的時候……
傅友文是看到了朱允熥安排官員時,心思有多謹慎和縝密?而當時朱允熥對他、詹徽、劉三吾三個人又是如何敲打提防的,傅友文也是親歷。
陛下手里的實權官職能隨隨便便給出去么?
絕不可能!
而在這個基礎上。
他的贊譽和示好,同時也自然而然帶著些投資未來的心思:人人都質疑你、不看好你的時候,我傅友文就看好你、對你寄予厚望……日后你發(fā)達了,怎么都得記著我這份情吧?
也是因為這些考慮,此刻傅友文格外認真:“夏維喆,你當?shù)?,你必然當?shù)茫 币贿呎f著,還一邊頗為親近地拍了拍夏原吉的手背。
看到傅友文對夏原吉如此情真意切的示好。
郁新和古樸是真繃不住了。
“傅大人……你這……”郁新緊蹙著眉頭,一臉不解地開口,似是急著想說點什么,可話出了口,又好像說什么都不太合適了。
傅友文帶著褶皺和斑點的手還兀自搭在夏原吉手上。
便轉頭看了看欲言又止的郁新,只當自己什么都沒有看出來一樣,語氣尋常地問道:“嗯?郁大人喚老夫何事?”
郁新嘴唇囁嚅了一下。
終究還是挫敗地搖了搖頭,隨便搪塞了個借口:“沒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明日再說也無妨。”
他們這些暗戳戳的心思本就不適合挑明,現(xiàn)在大家都在場,而且還都是聰明人,挑撥攛掇的話都不好多說。
這讓郁新和古樸二人……
好像當場吃了坨屎還不讓吐出來一樣。
“既然如此,那便明日再說罷?!备涤盐钠届o地應了一句,隨后目光便再次落在了夏原吉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繼續(xù)他的未來投資了:“很好!真好!”
說完,他的目光又越過夏原吉,看向敞開著的公房門外,吩咐道:“還不快些把新泡好的茶水奉上來?多準備些可口不膩的點心,也一并奉上來!”
看到這情形。
夏原吉雖然到現(xiàn)在為止都還是一頭霧水。
可是,人總都是希望被人認可,希望自己的光芒落到旁人眼里,希望自己的才華被人看到的。
傅友文如此真情實感,作為堂堂的戶部堂首,正二品大員,又是老國公傅友德的親兄……對他一個家世落寞的國子監(jiān)學子如此禮遇和重視,甚至兩次親自相扶……
夏原吉心里不由涌上一陣熱流,眼中都閃爍著些許晶瑩,動容道:“承蒙陛下厚愛,也承蒙傅大人對學生的信任,夏原吉只愿以余生相報陛下、相報大明!”
“鞠躬盡瘁,死而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