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魔城戰(zhàn)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風似乎停止了呼嘯,火把燃燒的噼啪聲也消失了,甚至連受傷者壓抑的呻吟都下意識地屏住。所有的聲音,仿佛都被陳淵那句石破天驚的“洗干凈脖子等我”給徹底吞噬了。
無論是城墻上劫后余生的人族守軍,還是城外那片黑壓壓的魔族大軍,無數(shù)道目光都凝固在那道素色身影之上。震驚、茫然、難以置信……種種情緒交織在每一張臉上。一個看似普通的少年,竟敢對半步合道的魔帥發(fā)出如此狂妄的宣言?這已經(jīng)超出了他們理解的范疇。
然而,陳淵卻對這片死寂和無數(shù)聚焦的目光毫不在意。他輕松得像是剛剛拍死了一只蚊子,甚至還悠閑地側過頭,對著身后依舊在抵抗魔威、臉色蒼白的陳臨露齒一笑,語氣帶著幾分哄小孩般的隨意:
“哥,別愣著了,趕緊調(diào)息恢復。一會兒,弟弟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逛逛。”
這語氣,與眼前劍拔弩張、魔帥壓境的氛圍格格不入,卻帶著一種令人莫名信服的魔力。
陳臨先是一怔,隨即沒有絲毫猶豫,立刻依言盤膝坐下。他甚至沒有去問那個“好玩的地方”是哪里,只是全力運轉《無相大道訣》,貪婪地汲取著周圍因陳淵出現(xiàn)而驟然變得溫順的天地靈氣,爭分奪秒地恢復著幾乎枯竭的丹元和疲憊的神魂。他對弟弟有著絕對的信任,既然陳淵這么說,那接下來必然是要搞出驚天動地的大事,自己必須保持最佳狀態(tài),絕不能拖后腿。
站在陳臨身旁的牛大力、紅狼、李健安三位序列,此刻卻是目瞪口呆,大腦幾乎停止了思考。他們看著陳淵,又看看地上那瞬間制服的殺手所在的位置,再聽聽陳淵那輕松得像是要去郊游的語氣,只覺得自己的世界觀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
這位陳臨師弟的弟弟……到底是何方神圣?!一個化神境巔峰的殺手,在他們宗門都是需要鄭重對待的大敵,就這么……像捏死一只螞蟻般,隨手處理了?連點像樣的反抗都沒有?
陳淵仿佛感受到了三人那幾乎要實質化的震驚目光,隨意地瞥了他們一眼,像是長輩評價晚輩般點了點頭,語氣帶著一絲嘉許:
“嗯,根基扎實,戰(zhàn)意尚可,心性也算堅定。老東方收徒弟的眼光,還算不錯?!?/p>
老東方?是在說宗主東方朔?!三位序列嘴角同時抽搐了一下,這位“弟弟”的口氣,未免也太大了些!但他們此刻卻生不出任何反駁的念頭,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脊椎骨升起,同時又夾雜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激動。
陳淵的目光重新落回手中那名被禁錮的殺手身上。那殺手雖然無法動彈,但一雙眼睛里早已被無邊的恐懼填滿,瞳孔擴張到了極限,仿佛看到了世間最恐怖的景象。
“下輩子投胎,記得把罩子放亮點?!标悳Y淡淡地說了一句,仿佛只是在陳述一個簡單的事實。
下一刻,一縷妖異的、仿佛能灼燒靈魂的紅色火焰,毫無征兆地從殺手七竅中冒出,瞬間將他整個人包裹!
“呃啊啊啊——?。。 ?/p>
凄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嚎,透過那無形的禁錮,微弱地傳遞出來,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痛苦意味。那火焰不僅灼燒著他的肉身,更是在同時焚燒、搜刮著他的神魂!所有隱藏的記憶、秘密,都在這一刻被暴力地翻閱、提取。
這個過程看似緩慢,實則只在電光火石之間。不過一兩個呼吸的功夫,那慘嚎聲便戛然而止。紅色的火焰猛地一盛,隨即迅速收斂、消失。
而那名化神境巔峰的殺手,連同他所有的衣物、兵器、乃至殘魂,已然徹底化為虛無,沒有留下絲毫存在過的痕跡。真正的形神俱滅,灰飛煙滅!
陳淵微微閉目,似乎在消化著剛剛搜魂得到的信息,隨即睜開,眼中閃過一絲了然與冷嘲,低聲自語:
“果然如此……血殺天邢樓?不過是被推出來的替罪羊罷了。真正藏在水下的老陰逼,一個比一個會躲?!?/p>
他的聲音很輕,但在落針可聞的戰(zhàn)場上,卻清晰地傳入了距離最近的幾位化神耳中。任遙、丘慕白等人心中劇震,瞬間聯(lián)想到了許多。
從陳淵出手滅殺殺手,到完成搜魂并將其化為飛灰,前前后后,不過十幾息的時間!
這一刻,無論是城墻上的人族,還是城墻外的魔族,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
人族是震撼與狂喜交織,而魔族,則是無邊的驚恐與駭然!一個化神境巔峰的強者,就這么輕描淡寫地被抹除了?這已經(jīng)完全超出了他們對“力量”的認知范疇!
高踞魔云之上的血獄,那一直帶著戲謔和冷漠的猩紅眼眸,第一次徹底凝重起來。他死死地盯著陳淵,仿佛要將他從里到外看個通透。那股若有若無、讓他都感到一絲心悸的氣息,究竟是怎么回事?!
“好了?!标悳Y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輕輕拍了拍手,仿佛要拍掉那不存在的灰塵。他轉過身,再次面向血獄,臉上恢復了那副漫不經(jīng)心的表情,語氣輕松得像是在問候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