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的天空,永遠是那副昏沉壓抑的模樣。暗紫色的魔日高懸,投下冰冷而無生氣的光,將這片廣袤荒涼的大地渲染得如同永恒的黃昏??諝庵袕浡鴿獾没婚_的魔氣,混雜著硫磺、腐殖與血腥的刺鼻氣味,尋常修士在此多待一刻都會覺得神魂不適。
然而,在這片被詛咒的土地上,卻有一條相對“幽靜”的小路蜿蜒向前。說它幽靜,并非指其祥和,而是相較于魔域其他區(qū)域永無休止的廝殺與咆哮,這里暫時只有風(fēng)聲嗚咽,如同無數(shù)怨魂在低語。小路兩側(cè)是扭曲的暗影魔植,張牙舞爪的枝干如同干枯的鬼手,地面上覆蓋著散發(fā)微弱磷光的苔蘚,偶爾有窸窸窣窣的聲響從陰影深處傳來,那是低等魔物在窺伺,卻又不敢靠近。
造成這一切的根源,正是小路中央那龐然大物,以及其背上的兩位不速之客。
一頭體型宛如小山的【大獴魔象】正邁著沉重而穩(wěn)健的步伐,徐徐前行。它粗糙的暗灰色皮膚上覆蓋著天然的骨質(zhì)板甲,兩根彎曲的巨型獠牙閃爍著幽冷寒光,猩紅的雙眼原本應(yīng)充滿暴虐,此刻卻只剩下溫順與……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每踏出一步,地面都為之輕微震動,彰顯著其體內(nèi)蘊含的恐怖力量。然而,這份力量在它背上那兩位存在面前,顯得如此微不足道。
陳淵愜意地半躺在魔象寬闊如平臺的背上,甚至翹起了二郎腿,一只手枕在腦后,他拍了拍身下堅實的“坐騎”,頗為滿意地感嘆:“以前在地……咳,在老家就只在動物園見過大象,沒想到來到這魔域,還能體驗一把魔象代步,嘖嘖,這感覺,舒坦!”
坐在他身旁的陳臨,依舊是那副沉靜如水的模樣。他周身自然流轉(zhuǎn)著一層無形的劍意,將試圖侵蝕過來的魔氣與負面能量悄然驅(qū)散。聽到弟弟又在說些聽不懂的怪話,他無奈地瞥了一眼:“象?何種異獸?未曾聽聞。你整日這些稀奇古怪的念頭,還是收一收為好?!?/p>
“嘿,老哥你這就不懂了吧?這叫生活情趣!”陳淵渾不在意地擺擺手,眼神放光,開始暢想,“等以后有機會,要是能抓到青龍、白虎、朱雀、玄武什么的當坐騎,那才叫排面!出場自帶BGM,橫掃八荒六合,多威風(fēng)!”
陳臨聞言,嘴角微微抽動了一下:“四大神獸?那只存在于上古神話傳說之中,縹緲無蹤。你切莫要做這等不切實際的幻想?!彼D了頓,補充道,“即便真有,以其神圣尊貴,豈會甘為坐騎?”
“切,有記載就代表存在過!”陳淵不以為然,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再說了,規(guī)矩是死的,魔是活的……啊不,獸是活的。別讓我遇到,遇到了,那就得看我的手段了!”他捏了捏拳頭,骨節(jié)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陳臨默然,他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無法,也無需去反駁。因為他內(nèi)心深處早已認定,若這世間真有那等神獸,碰到自己這個完全不按常理出牌的弟弟,恐怕……真的會倒大霉。他根本不會去考慮陳淵打不打得過的問題,那本身就是個偽命題。
兄弟二人乘坐魔象,在這片死寂中前行了約莫半日。忽然,陳淵耳朵微微一動,捕捉到了風(fēng)中傳來的一些零碎信息。他原本慵懶的神情頓時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饒有興致的精光。
“老哥,聽到?jīng)]?好像有什么有趣的事情要發(fā)生了?!彼鄙眢w,神念如同無形的潮水般向前方擴散開去。
陳臨也凝神細聽,模糊的詞匯逐漸清晰——“萬魔墓場”、“開啟”、“機緣”、“殺戮”……
“萬魔墓場?”陳臨微微蹙眉,這個名字他從未聽說過,無論是宗門典籍還是之前搜集的魔域情報中,都未見記載。
陳淵更是直接,他向來奉行“實踐出真知”。目光一掃,瞬間鎖定了前方不遠處一個正在倉皇逃竄的、筑基境左右的【影魔】。這種魔族身形模糊,擅長隱匿,速度極快,正是打探消息的好目標。
“就你了!”
陳淵咧嘴一笑,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只是朝著那影魔的方向隨意地勾了勾手指。
下一刻,那正在潛行中的影魔只覺得周身空間驟然凝固,仿佛陷入了無形的琥珀之中,任憑它如何催動魔元,都無法動彈分毫!一股無可抗拒的力量包裹著它,將它硬生生從百余丈外直接攝拿到了魔象跟前,“噗通”一聲摔在地上。
那影魔驚駭欲絕,還沒等它看清是誰出手,一只穿著普通布鞋的腳底板就在它眼中急速放大!
“砰!”
陳淵一腳踩在影魔那模糊不清的臉上,將其半個腦袋都踩進了堅硬的黑紅色土地里。
“說不說?”
“砰!”又是一腳。
“說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