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廣的本體則在清光中劇烈顫抖,臉上露出極度痛苦的神色,但眼神深處,那被壓制了不知多少年的、屬于他自身的一絲清明,正在艱難地復(fù)蘇。
這是一個極其兇險的過程,稍有不慎,便可能連同敖廣的本源龍魂一同重創(chuàng)甚至凈化。
通天全神貫注,以神念精細操控著混沌清光的力度,如同最高明的醫(yī)師,在剝離致命的毒瘤的同時,小心翼翼地保護著宿主脆弱的生機。他對力量的控制,已然達到入微之境。
時間一點點流逝。那魔影的尖嘯聲越來越弱,形體也越來越淡薄。最終,在一聲充滿不甘與詛咒的無聲嘶鳴中,最后一縷黑氣被混沌清光徹底凈化,消散于無形。
附著在敖廣元神深處不知多少歲月的魔識,被連根拔除!
就在魔識被徹底凈化的剎那,敖廣周身繚繞的那絲詭異魔氣瞬間消散,體表的漆黑紋路也如潮水般退去。他猛地噴出一大口暗紅色的、散發(fā)著腥臭味的淤血,整個人如同虛脫般癱軟在地,氣息萎靡到了極點,但眼神卻恢復(fù)了久違的清澈,盡管充滿了疲憊、痛苦與無盡的悔恨。
混沌清光緩緩收斂,通天掌心的漩渦也隨之消失。他臉色微微發(fā)白,連續(xù)施展大神通,對他消耗也是不小。
大殿內(nèi),一片死寂。
所有龍族都屏住呼吸,看著癱倒在地、氣息微弱卻眼神清明的龍王。
龜丞相顫巍巍地上前幾步,老淚縱橫:“陛下,您清醒了?”
敖廣艱難地抬起頭,看著眼前熟悉的臣子,又看向負手而立、面色平靜的通天,眼中淚水混著血水滑落。他掙扎著,想要起身行禮,卻連這點力氣都幾乎沒有。
“教主”他聲音沙啞干澀,充滿了無盡的愧疚與后怕,“敖廣,罪該萬死!被魔頭蠱惑沉淪魔道險些釀成滔天大禍!多謝教主,救命之恩,凈化之恩!”
他每說一個字,都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悔恨與痛苦幾乎要將他的龍魂撕裂。
通天看著他,目光復(fù)雜。眼前的敖廣,才是他記憶中那個雖有私心、卻對龍族存續(xù)有著深刻執(zhí)念的東海龍王。之前的種種背叛與陰謀,皆是被魔識操控所致。
“魔識已除,但你的龍魂受損嚴重,道基亦被動搖。”通天淡淡道,“能否恢復(fù),看你自身造化?!?/p>
他抬手彈出一縷精純的混沌元氣,融入敖廣體內(nèi),暫時穩(wěn)住他瀕臨崩潰的傷勢。
得到這股生機滋養(yǎng),敖廣臉色稍緩,掙扎著盤膝坐起,開始勉力調(diào)息。他看向通天,眼神充滿了感激與決絕:“教主,敖廣自知罪孽深重,萬死難贖。但在死之前,敖廣愿將所知一切和盤托出,助教主鏟除魔患,以贖萬一!”
通天點了點頭,這正是他需要的。他目光掃過殿內(nèi)一眾神色復(fù)雜的龍族,沉聲道:“此事關(guān)乎洪荒存亡,今日殿內(nèi)所見所聞,不得泄露半分!龜丞相,由你負責,徹查龍宮上下,凡與敖廣……被控期間異常舉動有關(guān)聯(lián)者,一律嚴加甄別,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老臣遵命!”龜丞相肅然領(lǐng)命,眼中閃過一絲厲色。龍族內(nèi)部,是該好好清洗一番了。
通天又看向幾位龍?zhí)樱骸凹纯唐?,封鎖東海,加強巡查,尤其是通往北冥及其他偏遠海域的通道,嚴防魔神滲透?!?/p>
幾位龍?zhí)咏?jīng)歷了方才的驚變,早已對通天心悅誠服,此刻紛紛躬身應(yīng)諾:“謹遵教主法旨!”
安排好善后事宜,通天的目光再次落回調(diào)息中的敖廣身上。
“現(xiàn)在,告訴貧道,這一切,究竟是如何開始的?那魔物,又是如何找上你的?”
敖廣聞言,身體微微一顫,臉上露出追憶與痛苦交織的神色,緩緩開口,道出了一段埋藏已久、令人心驚的秘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