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字很刺眼,上面明明沒有反射出什么光芒,可是卡西亞的視線卻在此刻全部被它們吸引了過去。紅星的來臨終究改變了太多的東西。
放下這份通知,卡西亞的心情意外得很平靜。或許是因為并沒有真正接觸過利口中所說的那樣的世界,所以對于四方勢力,卡西亞心里雖然排斥,但是對待它們的態(tài)度卻依舊和對待帝國的態(tài)度一樣,如同在風中搖擺著的微弱燭火,還有一絲尚存的希望。并且四方勢力里面也有如同卡拉這樣的人,沒有誰能完全否認一樣事物的存在性。
并且也只是一個舞會而已,卡西亞認為其中需要注意的東西還是紙上羅列出的那幾條規(guī)則。即便蘇諾爾特學校的學生給卡西亞的印象并不是很好,但它也只是神學院的附屬學校。只要沒有人會妨礙他在舞會時溜走,不管是誰參加這一次舞會,好像都是沒有關(guān)系的。
“時間快了?!笨ㄎ鱽喕顒恿艘幌律眢w說,一切都在掌控里面,不管卡拉是否還等在那里,自己都是不能失約的。雖然在時間上他已經(jīng)失去約定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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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才下過一場大雨,今天本應(yīng)該是會晴朗的天氣,可是頭頂上漂浮著的云層卻不知道是從那里鉆出來的,天空又被遮蔽掉了大半,光線并不怎么鮮明的月亮再一次變得黯淡了一點。
這是圍繞著馬諾馬的外圍公路,非常寬闊。但是現(xiàn)在道路上的蒸汽機車并不是很多,這里不是繁華的中心,也不是大工廠云集的地方,很多車輛都沒有來這里的意義。
當黃昏時的那一輪淡淡夕陽完全落在了天際線下面,道路邊上兩排路燈準時閃爍并接續(xù)亮了起來。路面上微微有些濕潤,那是各類車輛噴涌出來的蒸汽所造成的結(jié)果。
娜塔莉用手撐著自己的側(cè)臉靠在裝甲車車窗邊上,眼睛不動,一直盯著不斷后退的公路邊一模一樣的景物。長滿荒草的綠化帶,還有每半年時間就會按時上一次白油漆的路燈,此外就沒有其他的東西了。當然不時被趕超過去的那些車輛不算。
裝甲車的速度很快,蒸汽引擎的功率被提升到了最大,平穩(wěn)的車身在這時也有些許晃動。前面兩盞雪亮的燈光將道路照得雪亮,尖銳的喇叭聲音被車帶過去一路,一直響徹在寬廣的路面上。
因為他們很需要時間。與家族里的特別行動隊伍相比較,他們也只有在速度上可能超過對方了。
“隊長,馬上就要進入到馬諾馬第七大道的范圍了,所有地圖信息已經(jīng)通過分析機發(fā)了過來?!迸赃呿懫鹇曇?,一車人都是年輕面孔,全是與羅伊特有關(guān)系的人,這是他派給娜塔莉的信息支援小組。準備的裝甲車一共四輛,其中一輛是專為三名管理者而準備的,其余兩輛便是普通成員,但都是經(jīng)驗極為豐富的人,其中也有幾名手術(shù)者。而娜塔莉這一輛,除了兩名駕駛?cè)藛T與她自己,其余所有的人都不是戰(zhàn)斗人員,稱呼他們?yōu)橥ㄓ嵄赡芨鼮楹线m。
就是這樣簡單的布置,卻也讓羅伊特花費了巨大的代價,還有這幾天不斷的周旋。作為家族未來各個方面的繼承人與接續(xù)人員,家族對于他們這些少爺?shù)墓芸胤浅栏瘛1绕鸾疱X上面的些許放縱,在權(quán)力的監(jiān)管上,幾乎每一個勢力里面都有各自的一套完整體系。大勢力里的內(nèi)斗早已經(jīng)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了,隨著人數(shù)的增加與自身實力的慢慢增長,派系的產(chǎn)生幾乎在所難免,于是內(nèi)斗成了幾乎不可能被解決的問題。怎么樣來減少勢力成員之間因為內(nèi)斗而產(chǎn)生的消耗?對家族成員的權(quán)力實行嚴格的分級制度與監(jiān)管,變成了一種最為實用的方法。若是有什么不得不需要動用家族力量的事情,但是自身權(quán)力卻達不到的情況,也可以主動提交申請。
一面限制著權(quán)力的濫用,一面也提供各種方案讓他們正確有效地行使這些權(quán)力,正是各個勢力目前對于自己繼承人的培養(yǎng)方式。
而羅伊特也正是使用了申請的方法,否則以他自身的權(quán)利,再加上其父母在家族中的影響力,一名手術(shù)二階段中期的管理者已經(jīng)是他調(diào)用的極限了。
分析所那里傳來消息的時間剛好是晚飯的時候。那個時候娜塔莉并沒有在自己的辦公室里,等到吃過晚飯回去,時間上已經(jīng)比家族的特別行動隊伍晚了接近半個小時。這是一個很致命的時間范圍,家族對脫離人員的特別行動小隊都是由管理者組成的,無論是他們的信息組員配置,還是跟隨的普通成員,都是有著管理者編號。他們實力更加強大,也更加專業(yè)化。但是他們要走的流程與關(guān)卡更多。所以想要在家族前面見到卡拉的那一張臉,只有無限制壓縮時間了。
“沒想到卡拉姐你居然還敢回來馬諾馬,真是你一貫的風格呢。膽量永遠都是我們幾個人中最大的那一個?!蹦人蜃旖锹冻鲂θ?,但是牙齒卻是咬得緊緊的。很多時候,她明明知道自己應(yīng)該對卡拉心存感激,可是一想到記憶里她那張模糊的臉,仇恨便會從心里的某個角落騰騰而起,就如同熔爐中的蒸汽一樣,在心里以噴涌狀的形式迅速遮蔽了她所有的視野?;钤诳ɡ墓饷⑾?,真的很累。無論是現(xiàn)在還活著的人,還是那些已經(jīng)死去的人。
第一家族任務(wù)中,能在卡拉的庇護下活下來,所有人都是高興的。死亡率極高的家族任務(wù),其實就是一場同族人員間的自相殘殺。他們那時還是孩子,理論課上所學習的東西在第一次見到噴涌的血液的那一刻,全部忘記了。可是卡拉卻是他們里面的異類,明明都是一起學習理論,一起學習槍械知識,一起學習人體構(gòu)造與解剖的??墒亲詈笾挥锌ɡ軐⑦@些東西完美運用起來,只有卡拉能將各種槍械運用得熟練,并且還能在此基礎(chǔ)上將狙擊槍使用得凌駕于大多數(shù)人之上,而最后,也只有卡拉能笑著解剖完一具完整尸體,能在正確記住人體脆弱部位的同時,用手中的各種武器準確無誤地破壞它們。而當時的他們都做不到這些,哪怕是其中的一點。
為什么同是一個母親肚子里出來的孩子,父親也是同一個人,前期所成長的環(huán)境也是一樣,所學的知識也是一樣??墒侵挥锌ɡ茉诿恳惶焱砩纤孟闾?,他們卻要在每一次任務(wù)前后不停止地做噩夢。
娜塔莉有些時候突然對自己這張與卡拉相似七八分的臉感到怨恨,因為即便相似,即便擁有吸引人的美麗外表,可是所以人的目光卻都集中在了卡拉的身上,每一次都是這般,沒有一次是例外的。而卡拉身邊的人,他們的名字也在卡拉的光芒下被掩蓋了。
“那不是卡拉的妹妹嗎,聽說在任務(wù)中表現(xiàn)不錯,兩個人還是姐妹、、、”
“看你們是卡拉身邊的人,這一次任務(wù)中放過你們??ɡ沁叾嗌僖簿颓肺覀円粋€人情,下一次碰到她也有理由用來脫身。她的狙擊槍太讓人恐懼,一不小心,指不定身邊誰的腦袋就炸開了、、、”
不知道多久開始,從任務(wù)中存活下來已經(jīng)不再讓他們感到高興了。并不是因為喜歡死亡,而是當娜塔莉他們有能力不依靠卡拉活下來的時候,他們所有的成功卻全部歸功于了卡拉。周圍的其他人如此,他們羨慕娜塔莉一群人能找到這樣強大的庇護所,因為在成年前,有了卡拉在他們身邊,很多人都會給面子,他們幾乎都將是安全的。家族的教育管理者也是如此,所有的培養(yǎng)資源、眼光、贊賞都給了這一個未來絕對會閃耀的人。
可是身邊的人,都被她強烈的光線吞噬了進去。有時候讓人感到絕望的不是同處于相同的環(huán)境里,別人卻遠遠比自己優(yōu)秀強大。而是當自己自信滿滿離開了依附者與庇護所,認為自己有能力與實力存活下去的時候,卻突然發(fā)現(xiàn)失去了別人光芒照射,自己便什么都不是的時候。娜塔莉與羅伊特都是其中的一份子。
“原本絕對會成為家族里的一顆閃亮星辰,但幸而因為普諾斯的原因,卡拉姐你終究還是沒有被家族特別更改身份,提升為正統(tǒng)家族成員,逃離底層世界的牢籠。”娜塔莉到現(xiàn)在也想不明白卡拉當時的想法。很多方面,很多認知,卡拉與他們一群人都是不一樣的?!耙詾榭ɡ隳氵€有機會重新從云層里探出來,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任何機會了?!?/p>
話語全部淹沒在了風里,裝甲車繼續(xù)在道路上飛馳著,前面不遠處,已經(jīng)可以看見一片荒涼建筑的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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