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悲慟如同冰冷的巨浪,狠狠拍打在阮桀剛剛復(fù)蘇的心神之上!遠(yuǎn)比身體的劇痛更加酷烈!蒙山石化前的托付眼神,玉樹燃燒本源時決絕的神念低語,她擋在他身前時冰藍(lán)色的裙裾,無數(shù)畫面在腦海中瘋狂閃回、破碎!
“玉…樹…”嘶啞破碎的聲音,帶著滾燙的血沫,從他干裂的嘴唇中艱難擠出。每一個字都如同燒紅的鋼針,狠狠刮擦著喉嚨。
他掙扎著,試圖站起。布滿嶙峋褶皺與暗金裂痕的雙腿爆發(fā)出新生的力量,肌肉賁張,骨骼發(fā)出沉悶的轟鳴!但體內(nèi)那剛剛?cè)诤稀⑸形赐耆瓶氐陌蹴缌α咳缤擁\的野馬,在經(jīng)脈中左沖右突!一步踏出,腳下堅硬的巖石應(yīng)聲炸裂!巨大的力量失控,讓他身形猛地一個踉蹌,差點再次栽倒!
“呃!”他悶哼一聲,布滿血絲的暗金瞳孔中閃過一絲痛楚與一絲難以置信的狂喜!力量!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在殘破的軀殼內(nèi)奔涌!雖然狂暴難馴,但這股力量遠(yuǎn)超他之前的地火之種!蘊含著蒙恬鐵血的煞氣與無上戰(zhàn)意!
他強行穩(wěn)住身形,如同蹣跚學(xué)步的幼獸,卻又帶著一股令人心悸的兇悍氣息。一步,一步,極其沉重地走向祭壇邊緣那尊冰冷的石雕。每一步落下,都在龜裂的地面上留下一個深深的、帶著熔巖灼熱氣息的腳印。
終于,他走到了石雕旁。
他緩緩地、如同朝圣般單膝跪地。布滿嶙峋褶皺與暗金裂痕的左手,極其艱難地抬起,顫抖著,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小心翼翼,輕輕撫向玉樹那灰白冰冷的石質(zhì)臉頰。
觸感冰冷!堅硬!死寂!如同觸摸萬載玄冰深處的頑石,沒有一絲溫度,沒有一絲柔軟,只有吞噬一切生機的寒意順著指尖瘋狂侵蝕!
這觸感如同淬毒的冰錐,狠狠刺入阮桀的心臟!巨大的絕望瞬間攫住了他!剛剛因力量而生出的一絲微弱希冀,被這冰冷的現(xiàn)實無情碾碎!他以為接受了傳承,獲得了力量就能看到轉(zhuǎn)機,可是…
“不…不…”嘶啞破碎的音節(jié)帶著滾燙的淚混合著血水,從他扭曲的臉頰滑落,滴在冰冷的石面上,瞬間凝固成暗紅的冰珠。他布滿血絲的暗金瞳孔死死盯著這張灰白死寂的石質(zhì)臉龐,巨大的無力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著他的心臟,越收越緊。
然而,就在這悲慟欲絕、絕望幾乎再次將他吞沒的瞬間——
嗡?。?!
一股微弱到極致、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蒼茫與悲憫的空間波動,毫無征兆地從他身后那扇巨大的玄鳥青銅門——鳥喙處的凹槽中蕩漾開來!
這波動冰冷、浩瀚、帶著跨越時空的古老氣息與玉樹眉心曾經(jīng)閃爍的印記同源?!
與此同時!
阮桀左手掌心下,玉樹那灰白石質(zhì)的眉心處,那個被烏光刺穿的細(xì)小孔洞邊緣,極其極其微弱地蕩漾起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如同水紋般的漣漪?!這漣漪并非光影,而是一種空間的共鳴?!仿佛受到了玄鳥門凹槽處波動的牽引!
這微弱的共鳴,如同投入死水潭中的石子,瞬間在阮桀被絕望凍結(jié)的心湖中激起滔天巨浪!
有反應(yīng)!她的“石像”對那扇門有反應(yīng)?!
巨大的震驚與難以置信的狂喜如同閃電,瞬間撕裂了絕望的陰霾!阮桀布滿血污的臉上肌肉猛地繃緊,暗金瞳孔驟然收縮到極致,死死盯著掌心下那極其微弱的空間漣漪!雖然玉樹本身依舊死寂冰冷,但這絲源于空間本源的共鳴是唯一的線索!唯一的希望!
他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暗金瞳孔如同最精準(zhǔn)的標(biāo)尺,死死鎖定玄鳥青銅門鳥喙處的凹槽!那凹槽的形狀與玉樹眉心的印記一模一樣!再聯(lián)想到蒙恬殘魂消散前的話語,以及那幅壁畫中少女手持冰魄晶站在祭壇上的畫面…
一個近乎瘋狂的念頭如同燃燒的流星,劃破他混亂的意識!
那扇門才是關(guān)鍵!玉樹眉心的印記是鑰匙!她的“石像”或許必須靠近那扇門才能引動真正的生機!
這個念頭如同最猛烈的強心劑!瞬間驅(qū)散了所有的遲疑與悲慟!阮桀布滿嶙峋傷痕的身軀猛地站起!體內(nèi)那狂暴難馴的力量不再是無用的負(fù)擔(dān),而是化作了實現(xiàn)這最后希望的燃料!
“玉樹,等我!”嘶啞的聲音帶著斬釘截鐵的決絕。他不再猶豫,布滿嶙峋褶皺與暗金裂痕的雙臂爆發(fā)出新生的力量,極其小心卻又無比堅定地將祭壇上那冰冷沉重的灰白石雕橫抱起來!
石雕冰冷堅硬的觸感透過嶙峋的皮膚傳來,如同抱著萬載寒冰,刺骨的寒意瘋狂侵蝕著他的血肉。但他緊咬牙關(guān),布滿血絲的暗金瞳孔燃燒著絕不退縮的火焰!一步,一步,如同背負(fù)著整個世界的重量,朝著那扇散發(fā)著微弱空間波動的玄鳥青銅巨門,堅定地走去!
每走一步,腳下龜裂的巖石都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呻吟。體內(nèi)狂暴的力量在搬運這沉重石雕時變得更加躁動,如同沸騰的熔巖在經(jīng)脈中沖撞,帶來撕裂般的劇痛。但他渾然不顧!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懷中冰冷的石雕和那扇越來越近的青銅巨門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