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一個模糊的、帶著濃重古韻和無限疲憊的字眼,從她干裂的唇間艱難地逸出。她的身體微微蜷縮起來,如同在母體中尋求庇護(hù)的姿勢。
“冷?”阮桀立刻反應(yīng)過來。清晨陰冷的空氣,濕透的泥地,失血帶來的體溫流失……她快凍僵了!他立刻脫下自己那件半干的、沾滿泥污的校服外套,想要蓋在玉樹身上。
“等等!”張浩突然出聲阻止。他皺著眉頭,目光在玉樹那身沾滿泥污血漬、卻依舊能看出材質(zhì)不凡的深紫色深衣上掃過,又看了看阮桀那件臟兮兮的校服,眼神變得有些古怪。
“阮桀…她剛才喊‘冷’…用的是古語發(fā)音吧?”張浩的聲音帶著一絲不確定的探尋。
阮桀一愣,點(diǎn)點(diǎn)頭:“嗯,發(fā)音很怪…但就是‘冷’的意思?!?/p>
張浩舔了舔有些干澀的嘴唇,目光變得復(fù)雜起來,他壓低聲音,像是在確認(rèn)一個極其荒謬的猜想:“她…她穿這身衣服…在秦朝…應(yīng)該很暖和吧?厚實(shí)得很…可你看她現(xiàn)在凍成這樣…除了傷重失血…會不會…會不會還因?yàn)椤@里…不是她的‘地方’?”
阮桀沒明白:“什么不是她的地方?”
“就是…”張浩有些詞窮,努力組織著語言,指了指周圍堆滿現(xiàn)代垃圾的骯臟巷子,又指了指頭頂那片被高樓切割的、灰蒙蒙的天空,“空氣!水!土!甚至…時間本身!她整個人…從里到外…都不屬于這兒!就像…就像把一條深海魚突然撈到沙漠里!再厚的皮也沒用!環(huán)境…整個環(huán)境都在排斥她!讓她覺得冷!讓她虛弱!讓她…活不長!”他說到最后,聲音里帶上了一絲連自己都感到害怕的寒意。
阮桀如同被一道閃電劈中,瞬間僵在原地!排斥?環(huán)境排斥?不屬于這個時空?張浩的話像一把冰冷的鑰匙,猛地捅開了他心中一直存在的、隱隱約約的巨大疑惑!
為什么玉樹對電子鐘、燈光、甚至清水都表現(xiàn)出極端的恐懼和排斥?為什么她昏迷中反復(fù)囈語“冷”?為什么她的傷勢恢復(fù)得如此緩慢?甚至…為什么她能用那種燃燒生命的詭異“血箭”?那或許根本不是什么法術(shù),而是她在絕境中,被這個排斥她的“異界”環(huán)境所激發(fā)出的、屬于她“原生世界”的最后掙扎?!
如果張浩的猜測是真的…那玉樹在這個世界每多待一秒,生命就在被加速消耗!她就像一個漏水的容器,正在被這個時空無聲地侵蝕、瓦解!她等不起!別說找什么“門”了,她可能連幾天都撐不過去!
一股徹骨的寒意,比這陰冷的清晨更加刺骨,瞬間攫住了阮桀的心臟!他看著玉樹在昏迷中依舊無意識蹙起的眉頭,感受著她身體散發(fā)出的、越來越微弱的生氣,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和緊迫感如同冰冷的藤蔓,將他死死纏繞!
必須盡快找到“門”的下一次開啟時間!必須盡快送她回去!否則…她真的會死在這里!無聲無息地消融在這個不屬于她的時空塵埃里!
就在這時,玉樹的身體突然劇烈地顫抖了一下!她緊閉的眼皮下,眼珠似乎在快速轉(zhuǎn)動。她的嘴唇哆嗦著,發(fā)出了一連串模糊不清、卻帶著極度恐懼和悲傷的囈語:
“不…不要燒…阿房…不是…不是那樣的…父王…阿兄…救救…救救…阿房……”
阿房?!
阮桀和張浩同時一震!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駭!
阿房宮?!那座傳說中窮奢極侈、被項(xiàng)羽一把火燒掉的秦帝國象征?!她怎么會夢到阿房宮?!而且語氣如此絕望?!難道…難道她穿越之前,正經(jīng)歷著阿房宮被焚毀的浩劫?!那場大火…就發(fā)生在秦末!
一個更可怕的念頭如同毒蛇般鉆入阮桀的腦海:如果玉樹來自秦末,阿房宮被焚之時…那距離秦王政九年(公元前238年)那次“熒惑守心,天門洞開”…已經(jīng)過去了將近二十年!那下一次開啟…豈不是……
他猛地再次看向手機(jī)屏幕上那塊覆蓋了關(guān)鍵信息的深褐色污漬!那下面隱藏的,到底是希望,還是更深的絕望?!玉樹在昏迷中痛苦掙扎的身影,如同一個巨大的、滴血的問號,懸掛在這骯臟、冰冷、充滿了排斥的現(xiàn)代后巷之中。警笛聲,似乎又在遠(yuǎn)處的街道隱約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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