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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沒有回答。她眼中的銳利光芒在短暫的爆發(fā)后,如同燃盡的燭火般迅速黯淡下去。緊繃的身體驟然松弛,緊攥著阮桀手腕的力道也瞬間消失。那點(diǎn)支撐著她的、屬于“秦”的隱秘認(rèn)知帶來的刺激,似乎耗盡了最后一點(diǎn)心力。她的頭無力地歪向一邊,墨色的長發(fā)黏在毫無血色的臉頰上,只有胸膛極其微弱地起伏著,證明著那殘存的生命之火尚未熄滅。
“喂!醒醒!別睡!”阮桀慌了神,剛才那點(diǎn)荒謬的猜想瞬間被拋到九霄云外,只剩下眼前這個生命垂危的軀體。他猛地抽回被攥得生疼的手腕,上面清晰地留下幾個青紫的指印。顧不上這些,他飛快地脫下自己同樣被雨水浸濕的校服外套,手忙腳亂地想蓋在少女身上,試圖給她一點(diǎn)微不足道的溫暖。
手指不可避免地觸碰到她冰冷的皮膚和肩頭那片黏膩溫?zé)岬膫?。那真?shí)的觸感讓阮桀的心狠狠一沉。不是幻覺!不是惡作??!她真的在流血,真的快要死了!
“不能去醫(yī)院…不能讓別人知道…”少女昏迷前那兇狠決絕的眼神和無聲的吶喊在他腦中回響。一種沉重的、莫名的責(zé)任感壓在了他年輕的肩上。他不能看著她死在這里!可他該怎么辦?他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
目光掃過教室。墻角堆放著打掃工具,還有一個應(yīng)急用的簡陋醫(yī)藥箱——那是班主任為了防止學(xué)生體育課擦傷準(zhǔn)備的,里面只有碘伏、棉簽和幾卷繃帶。
就是它了!
阮桀幾乎是手腳并用地爬過去,一把拽過那個小小的綠色塑料箱,又沖回少女身邊。他顫抖著手打開箱子,刺鼻的碘伏氣味彌漫開來。他撕開一包棉簽,蘸滿了深棕色的藥液。
看著少女肩上那道深可見骨、皮肉翻卷的傷口,阮桀拿著棉簽的手懸在半空,控制不住地發(fā)抖。他只在生物課解剖過青蛙,從未想過有一天要面對如此猙獰的傷口。
“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了…”他咬了咬牙,心一橫,屏住呼吸,將蘸滿碘伏的棉簽小心翼翼地探向那翻卷的皮肉邊緣。
“呃啊——!”
棉簽剛一接觸傷口,原本昏迷的少女身體猛地一弓,發(fā)出一聲凄厲到變調(diào)的慘嚎!那聲音沙啞破碎,充滿了非人的痛苦,瞬間刺穿了教室里的寂靜,甚至蓋過了窗外的雷雨聲!
阮桀嚇得魂飛魄散,手里的棉簽差點(diǎn)掉在地上。少女的眼睛驟然睜開,墨色的瞳孔因?yàn)閯⊥炊鴾o散,但里面的兇戾之氣卻如同實(shí)質(zhì)般炸開!她僅存的力量爆發(fā)出來,那只完好的手如同鐵鉗般再次死死扣住了阮桀拿著棉簽的手腕!力道之大,幾乎要捏碎他的骨頭!
“妖…人…安敢害我?!”她嘶吼著,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和刻骨的恨意,如同瀕死的母獸在捍衛(wèi)最后的領(lǐng)地。
“不是害你!是救你!消毒!防止化膿!”阮桀痛得齜牙咧嘴,又急又怕,語無倫次地解釋著,“這藥…能殺滅傷口里的邪祟!讓你好起來!懂嗎?殺滅邪祟!”
他幾乎是吼出來的,用上了她能理解的、最“古老”的詞。
“殺滅…邪祟?”少女眼中的兇戾和狂亂似乎被這個詞語短暫地凝固了。她死死盯著阮桀的眼睛,又艱難地轉(zhuǎn)動眼珠,看向他手中那根沾著深棕色藥液的棉簽。那刺鼻的氣味,那灼燒般的劇痛……似乎與她認(rèn)知中某些巫醫(yī)的“祛毒”手段隱隱重疊。緊繃的身體和手上的力道,終于極其緩慢地、帶著濃重疑慮地放松了一絲。
就是現(xiàn)在!
阮桀抓住這千鈞一發(fā)的空隙,猛地抽回手,顧不得手腕的劇痛,再次將沾滿碘伏的棉簽狠狠按在那猙獰的傷口上!
“啊——!”少女的身體再次劇烈地彈動、抽搐,喉嚨里發(fā)出壓抑不住的痛苦嗚咽,額頭上青筋暴起,冷汗瞬間浸透了額前的亂發(fā)。這一次,那只手只是徒勞地抓撓著冰冷的水泥地,留下幾道帶血的指痕,卻沒有再阻止阮桀。
阮桀強(qiáng)迫自己不去看少女因痛苦而扭曲的臉,不去聽那令人心碎的嗚咽。他咬著牙,用最快的速度,顫抖著將碘伏涂抹在傷口表面和周圍。深棕色的藥液混合著暗紅的血液,形成一種詭異的色澤。接著,他撕開大卷的白色繃帶,一層層、一圈圈,用盡自己從體育老師那里學(xué)來的、極其笨拙的手法,死死纏住她的肩膀和上臂,試圖壓迫止血。每一次纏繞,都換來少女身體一陣劇烈的痙攣。
當(dāng)最后一圈繃帶被阮桀用牙齒和手勉強(qiáng)打上一個死結(jié)時,少女已經(jīng)再次陷入了昏迷?;蛘哒f,是被那非人的劇痛徹底擊垮了意識。她的呼吸微弱得幾乎感覺不到,臉色灰敗,只有睫毛還在無意識地、微弱地顫動。
阮桀也如同虛脫般癱坐在地上,背靠著冰冷的墻壁,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汗水混合著雨水,順著他的額角往下淌。他看著自己沾滿碘伏和暗紅血跡的雙手,又看看地上那個被白色繃帶纏裹著、如同破碎人偶般的少女,一種巨大的荒謬感和沉重感幾乎將他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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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救了她嗎?他不知道。那簡陋的包扎,在如此嚴(yán)重的傷勢面前,顯得如此可笑而無力。他只是……暫時阻止了更多的血涌出來。
窗外的暴雨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天色徹底暗沉下來,只有教室慘白的燈光映照著這一方小小的、詭異的世界。雨水沖刷著窗戶,留下蜿蜒的水痕,像是無數(shù)道無聲的淚。
阮桀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在少女蒼白的臉上,落在她身上那件浸透了血水和雨水的、古老得令人窒息的深紫色深衣上。衣襟邊緣,那個墨線繡成的“秦”字印記,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家…歸…”昏迷前那微弱如嘆息的字眼,再次在他耳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