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懸的血紅傘影,如同死亡的華蓋,無聲地籠罩在巨大的黑棺之上。粘稠的暗紅氣息如同凝固的血液,從傘尖滴落,在冰冷的地窖石板上暈開一小灘一小灘的、令人心悸的暗色。那“滴答…滴答…”的聲音,在死寂中如同催命的鼓點,敲擊在阮桀瀕臨崩潰的神經(jīng)上。
棺材內(nèi),是濃稠到令人窒息的黑暗、濃烈的血腥氣和玉樹微弱到幾乎斷絕的呼吸。阮桀死死抱著懷中冰冷的軀體,如同抱著一塊即將沉入深淵的寒冰。眉心血契的劇痛和生命力被瘋狂抽離的空虛感如同跗骨之蛆,意識在巨大的恐懼和絕望中沉浮,仿佛下一秒就會被那倒懸的血傘徹底碾碎。
傘影…動了。
并非實體,而是那由純粹暗紅“氣”構(gòu)成的傘影輪廓,微微地、如同呼吸般起伏了一下。傘尖處凝聚的暗紅氣息驟然變得濃郁、粘稠,如同燒融的赤紅琉璃,緩緩地、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毀滅意志,朝著厚重的棺蓋……刺下!
速度不快,卻帶著一種天地傾覆般的恐怖壓力!空氣仿佛都發(fā)出了不堪重負(fù)的呻吟!
“不——!”阮桀在靈魂深處發(fā)出無聲的嘶吼!他下意識地想要蜷縮身體,想要將玉樹護(hù)在身下,但身體被無形的恐懼和血契的虛弱死死釘住,連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只能絕望地“看”著那赤紅的傘尖,在“炁感”視野中不斷放大,如同死神的指尖,即將洞穿這最后的庇護(hù)!
就在那赤紅傘尖即將觸碰到棺蓋的瞬間——
嗡!
一股難以言喻的、微弱卻異常堅韌的波動,猛地從阮桀懷中玉樹的體內(nèi)爆發(fā)出來!
并非源自那瀕臨熄滅的本命真元!也并非來自肩頭那瘋狂掠奪的血契符文!
而是……源自她那只完好的、緊緊攥著某樣?xùn)|西的右手!
在玉樹那只緊握的右手中,在阮桀之前未曾注意的掌心深處,一點極其微弱的、如同螢火蟲般的、純凈的乳白色光芒,毫無征兆地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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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光芒微弱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卻散發(fā)著一種與這地窖中所有死亡、腐朽、怨毒氣息截然不同的、充滿勃勃生機(jī)與守護(hù)意志的氣息!如同無邊黑暗中驟然亮起的一點星火!
這乳白色的光芒如同擁有生命般,瞬間沿著玉樹的手臂向上蔓延,在她周身形成了一層極其稀薄、卻異常純凈的乳白色光暈!光暈迅速擴(kuò)散,將緊抱著她的阮桀也籠罩在內(nèi)!
與此同時!
那倒懸刺下的赤紅傘尖,在接觸到棺蓋表面、即將穿透的剎那,仿佛觸碰到了無形的屏障!
嗤啦——!
如同燒紅的烙鐵浸入冰水!赤紅的傘尖與那層稀薄的乳白光暈接觸點,猛地爆開一圈肉眼可見的、混雜著赤紅與乳白的能量漣漪!一股強(qiáng)大到無法想象的排斥力驟然爆發(fā)!
那看似緩慢、實則蘊含恐怖力量的赤紅傘尖,竟然被硬生生地……彈開了寸許!
雖然只是極其短暫的、微不足道的寸許距離!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顯然完全出乎了棺材外那存在的預(yù)料!
棺材外,那純粹漆黑的“氣”猛地一陣劇烈波動!如同平靜的墨池被投入巨石!倒懸的血紅傘影也隨之劇烈搖曳!傘面上流淌的暗紅氣息如同沸騰般翻滾起來!一股更加冰冷、更加暴戾、帶著被螻蟻冒犯般巨大憤怒的威壓,如同實質(zhì)的冰山,狠狠壓向棺材!
“嗯?!”一聲極其輕微、卻如同金鐵交鳴般冰冷刺耳的驚疑聲,穿透棺木,清晰地傳入阮桀耳中!
那聲音…非男非女!如同金屬摩擦,又帶著一絲奇異的空洞回響!
然而,就是這瞬間的阻滯和驚疑!
玉樹掌心那點乳白色的微弱光芒,仿佛耗盡了最后的力量,如同燃盡的燭火般瞬間黯淡下去!籠罩兩人的稀薄光暈也隨之消散!
但這一瞬的阻滯,卻如同在絕境中撕開了一道微不可查的縫隙!
阮桀那被恐懼和劇痛幾乎碾碎的求生本能,如同瀕死的野獸發(fā)出最后的咆哮!他根本來不及思考那乳白光芒是什么!也顧不上玉樹的狀態(tài)!只知道這是唯一的機(jī)會!
“跑——!??!”一聲如同從靈魂深處擠出的嘶吼,炸響在阮桀自己的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