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桀停下腳步,看著那孩子因恐懼和絕望而緊繃的小臉,忽然抬手,指尖一縷極其微弱的、溫潤的星輝亮起,如同黑夜中的螢火。“你看,我們與那些放黑氣害人的,不一樣?!?/p>
那縷星輝帶著令人心安的正大光明氣息,與之前感知到的陰邪之氣截然不同。孩子愣愣地看著那點光芒,眼中的恐懼漸漸被好奇和一絲微弱的希望取代。
“你…你真的能救黑叔?”他聲音顫抖地問。
“黑叔?”玉樹捕捉到這個稱呼。
孩子看了看地上奄奄一息的傷者,又看了看阮桀指尖那令人舒服的光芒,咬了咬牙,似乎下定了決心:“黑叔是修陵的刑徒,但他是個好人!前幾日地動,陵里塌了一角,跑出來好多黑氣,沾上的人就倒了,黑叔為了護著我,被石頭砸斷了胳膊,還…還沾了那黑氣…”他語速很快,帶著濃重的口音,但意思表達得很清楚。
修陵刑徒!地動?星核毀滅引發(fā)?黑氣?陰煞之氣?
信息串聯(lián)起來,玉樹和阮桀立刻明白了大半。星核毀滅的震蕩影響了驪山地脈,恐怕是破壞了帝陵中某些鎮(zhèn)壓或者匯聚陰氣的結構,導致陰煞之氣外泄,造成了傷亡。而這孩子口中的“黑叔”,是受害的刑徒之一。
“讓我看看他?!比铊钤俅紊锨埃@次孩子沒有再阻攔,只是緊張地看著。
阮桀蹲下身,手指虛按在傷者眉心,一縷淡得幾乎看不見的先天一炁混合著溫潤星輝,緩緩渡入其體內(nèi)。那傷者臉上的青黑之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消退,雖然緩慢,卻真實有效。斷臂處的腐壞氣息也被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凈化。
孩子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這神奇的一幕。
片刻后,阮桀收手,額角微微見汗。以他初得先天一炁、尚未完全穩(wěn)固的修為,驅除這深入心脈的陰煞也頗為耗神。“煞氣已暫時壓制,性命無虞了。但斷臂之傷及元氣大損,需好生將養(yǎng)?!?/p>
孩子聞言,“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就要磕頭:“謝謝!謝謝恩人!”
玉樹連忙將他扶起。這孩子骨瘦如柴,入手輕飄飄的,不知吃了多少苦。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會在這里?你的家人呢?”玉樹輕聲問道。
孩子低下頭,聲音有些哽咽:“我叫阿季…沒姓…爹娘早就沒了,我以前在山上采藥,后來被征來給修陵的官爺們打雜、送飯…”他指了指地上的黑叔,“黑叔是刑徒,但他偷偷照顧我,給我吃的,地動那天,要不是黑叔,我就被埋在里面了…”
原來是個戰(zhàn)爭孤兒,又被征發(fā)徭役,在這驪山帝陵的陰影下艱難求生。
阮桀看著阿季,又看了看地上呼吸逐漸平穩(wěn)的黑叔,心中已有計較。他們初回人世,對眼下秦地的形勢、尤其是驪山這龍?zhí)痘⒀ò愕那闆r幾乎一無所知。這阿季年紀雖小,但久居此地,熟悉環(huán)境,又親眼見過陰煞之氣和那些“方士”,或許能提供一些關鍵信息。
“阿季,”阮桀開口,聲音平和,“你剛才說,那些會‘妖術’的方士,是怎么回事?”
阿季臉上立刻露出恐懼的神色,壓低聲音道:“他們…他們是皇帝陛下招來的神仙,住在陵園那邊的宮觀里,平時很少出來,但地動之后,好像出來過幾次,有弟兄說,看到他們對著冒黑氣的地方做法,但…但好像沒什么用,還有人看到他們偷偷抓受傷的人走…”他打了個寒噤,“黑叔說,那些人不是神仙,是吃人的妖魔…”
抓受傷的人?阮桀眼神一凜。是為了研究這陰煞之氣?還是另有所圖?
看來,這驪山之下,除了宏大的帝陵工程,還隱藏著一個由“方士”(修煉邪異功法的煉氣士)構成的、更為黑暗的漩渦。而始皇招攬方士求長生,史書有載,只是不知其中竟混雜了這等人物。
“阿季,你想救黑叔,也想離開這個危險的地方嗎?”阮桀看著他的眼睛問道。
阿季毫不猶豫地點頭,眼中充滿了渴望。
“那好,”阮桀站起身,目光掃過巖穴外沉沉的夜色,“告訴我們你知道的一切,關于這里的地形,關于那些方士,關于秦軍的布防,然后,我們可以帶你和你黑叔,去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p>
他需要信息,需要盡快了解這個時代的脈搏,尤其是這漩渦中心的驪山。而這個叫阿季的孩子,或許就是他們切入這個復雜棋局的第一枚鑰匙。
月光透過巖隙,照在阿季臟污卻充滿希望的小臉上,也照在阮桀與玉樹凝重而堅定的眼眸中。重返人間的第一個夜晚,他們便已一腳踏入了大秦帝國最深沉、最危險的暗流之中。前路漫漫,烽煙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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