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氣息,如同跗骨之蛆,緊追不舍!
阮桀能清晰地聽到身后迅速逼近的破風聲,感受到那鎖定在后背的、如同毒蛇般陰冷的殺意!但他不敢回頭!不敢有絲毫停頓!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腳下崎嶇的地形和懷中那飛速流逝的微弱生機上!肺部如同破敗的風箱,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痛的血腥味。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旋轉,失血的眩暈感如同冰冷的巨手,不斷拉扯著他的意識,試圖將他拖入永恒的黑暗。
他沖入了一片由巨大凝固熔巖流形成的嶙峋“石浪”區(qū)域。扭曲的、如同巨獸脊骨般的暗紅色巖脊縱橫交錯,形成復雜的地形和狹窄的縫隙。他抱著玉樹,如同慌不擇路的困獸,本能地朝著最深處、最陰暗的一道巨大巖縫沖去!
就在他即將沖入那道巖縫的剎那!
身后,一道陰冷如冰、迅疾如電的黑影,如同撕裂陰影的毒刃,驟然加速,瞬間跨越了最后十余丈的距離!一只包裹在漆黑皮套中、五指指甲閃爍著幽藍光澤的手掌,帶著刺骨的陰風與濃烈的腥甜毒氣,如同索命的鬼爪,悄無聲息地印向阮桀毫無防備的后心!
正是那為首的青銅面具人!他竟后發(fā)先至,追了上來!這一掌無聲無息,卻蘊含著洞穿金石、腐骨蝕魂的陰毒勁力!若被印實,莫說阮桀此刻油盡燈枯的殘軀,便是全盛時期的鐵甲,也要被瞬間洞穿、化為膿血!
致命的危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阮桀!他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只能憑借無數(shù)次生死邊緣磨礪出的本能,在掌風及體的瞬間,將懷中玉樹的身體猛地向巖縫深處一推!同時自己殘破的身軀如同被抽掉了脊梁,朝著反方向——巖縫旁邊一塊巨大的、流淌著暗紅光澤的熔巖巨石,狠狠撞去!
他要以自己的殘軀為盾,硬受這一掌,為玉樹爭取最后一絲躲入巖縫的時間!
然而,就在他身體撞向熔巖石塊的瞬間——
嗤——!?。?/p>
一道極其細微、卻快得超越了思維極限的烏光,如同從虛無中射出的毒針,帶著一絲陰冷的空間波動,竟然后發(fā)先至,越過了那拍向阮桀后心的毒掌,悄無聲息地沒入了阮桀懷中玉樹的——眉心!
目標根本不是阮桀!而是玉樹!這致命的一擊,從一開始就鎖定了她!
那點烏光,細小如牛毛,通體漆黑,尖端閃爍著一點幽綠到令人心悸的寒芒!它精準無比地刺入了玉樹眉心那點瘋狂閃爍、試圖抵抗詛咒侵蝕的金紅符文正中心!
噗!
一聲輕微到幾乎無法察覺的悶響!
玉樹眉心那點金紅符文,如同被投入滾油的冰晶,光芒驟然劇烈閃爍了一下,隨即徹底黯淡!如同被強行掐滅的最后一點火星!符文虛影瞬間崩解、消散!只留下一個極其微小的、如同針尖般的黑色孔洞!
“呃…!”玉樹一直緊閉的雙唇微微張開,發(fā)出一聲極其輕微、卻充滿了無盡痛苦與絕望的嗚咽。她體內那本就微弱混亂、被詛咒死死壓制的冰火氣息,如同失去了最后的支柱,瞬間徹底崩潰、消散!那瘋狂蔓延的詛咒黑氣失去了所有抵抗,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席卷了她全身!皮膚徹底化為死寂的灰敗如同覆蓋了一層冰冷的石粉!最后一絲微弱的呼吸驟然斷絕!
她躺在冰冷的巖縫入口處,一動不動,如同一尊失去了所有生機的灰白石雕。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阮桀布滿血污、模糊不清的臉龐,因極致的錯愕與無法置信而徹底僵硬。他撞向熔巖石塊的動作停滯在半空,布滿血絲的熔金瞳孔,死死盯著巖縫入口處那具灰白、死寂的身軀。懷中空了。那最后一點微弱的重量和溫度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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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無法形容的冰冷,瞬間從腳底直沖天靈蓋!凍結了他的血液,凍結了他的思維,凍結了他整個世界!
“不…不…”嘶啞破碎的音節(jié),如同夢囈般從他干裂的嘴唇中溢出。他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無法相信那個決絕擋在他身前的身影,那個在冰冷與滾燙中掙扎的身影,那個他拼盡一切也要守護的身影,就這樣在他眼前熄滅了?
巨大的、足以撕裂靈魂的空白與劇痛,如同滅世的隕石,狠狠砸入他的意識之海!瞬間碾碎了他所有的堅持、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希望!
“哼,任務完成。帶走尸體?!鼻嚆~面具人冰冷沙啞的聲音,如同來自九幽地獄的宣判,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他看著阮桀那如同被抽走了魂魄、僵立在原地的身影,幽綠的瞳孔中沒有絲毫波瀾,只有完成任務后的漠然。他不再理會阮桀,身影一晃,如同鬼魅般朝著巖縫入口處玉樹那灰白的身軀飄去。其他幾個殺手也迅速圍攏過來。
帶走尸體…
這四個字如同燒紅的鋼針,狠狠刺入阮桀那被空白和劇痛充斥的腦海!瞬間點燃了那沉寂在無邊絕望深淵最底層的一點火星!
那點火星,是蒙山凝固的托付眼神!是他燃燒生命開辟的生路!是玉樹為他擋針時決絕的笑容!是深淵之下?lián)肀缌已鏁r的執(zhí)念!是無數(shù)次在死亡邊緣掙扎爬回的不甘!
帶走她的尸體?讓她落入趙姬呂不韋之手?讓她連死后的安寧都要被褻瀆?
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