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冰冷的目光,如同精準的手術(shù)刀,落在了土炕上,被阮桀死死護在身后、昏迷不醒的玉樹身上。在那頸后被青光勉強壓制、依舊在皮膚下蠕動掙扎的青黑色印記上,停留了一瞬。
目光依舊沒有任何情緒,卻讓阮桀感到一種被剝光審視的冰冷寒意,仿佛自己所有的憤怒、掙扎、痛苦,在那目光下都顯得如此幼稚可笑。
隨即,那只冷白的手,手指輕輕一彈。
一枚小巧的東西,從簾幕縫隙中飛出,劃過一道微弱的弧線,穿過門板下方一道不起眼的縫隙,“啪嗒”一聲,落在了屋內(nèi)冰冷污穢的地面上。
做完這一切,那只手從容地收回。厚重的黑色簾幕重新落下,嚴絲合縫,隔絕了內(nèi)外。
噠…噠…噠…
沉穩(wěn)而有節(jié)奏的馬蹄聲再次響起。車輪碾過泥濘,發(fā)出輕微的聲響。那輛散發(fā)著沉重威壓的黑色馬車,如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啟動,調(diào)轉(zhuǎn)方向,沿著狹窄骯臟的巷道,不疾不徐地駛離。沉重的陰影隨之移動,如同退潮般,緩緩從這間破敗的窩棚上剝離。
屋外令人窒息的死寂也隨之松動。遠處,隱約又傳來了貧民窟里壓抑的、仿佛劫后余生般的細微聲響。
破屋內(nèi)的三人,卻依舊如同被施了定身法。
阮桀周身狂暴的氣息緩緩收斂,身后的光翼虛影因力量透支而徹底消散,只留下深深的疲憊和體內(nèi)力量沖突帶來的陣陣劇痛。他死死盯著地上那枚從門縫滑入的東西。
青黛癱在地上,艱難地喘息著,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腥味,目光也投向地面。
老婦人停止了顫抖,渾濁的眼睛里充滿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后怕。
昏暗的油燈光線下,那枚靜靜躺在地上的東西,終于顯露出它的真容。
那是一枚約兩寸長、一指寬的玉片。玉質(zhì)溫潤細膩,即使在污穢的地面上,也散發(fā)著內(nèi)斂的光澤。玉片被打磨得極其光滑規(guī)整,邊緣圓潤。在玉片的中央,用極其精湛的篆刻刀法,陰刻著兩個古樸而遒勁的篆字:
“不韋”。
字跡清晰,筆鋒如刀,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權(quán)勢與冰冷。
一枚玉質(zhì)的名刺。
來自那位權(quán)傾趙國、富可敵國、將“奇貨可居”玩弄于股掌之間的巨賈——呂不韋。
名刺靜靜地躺在那里,如同一個無聲的宣告,一個冰冷的邀請,更是一個深不可測的漩渦入口。它帶來的壓力,甚至比剛才那輛無聲的馬車更加沉重,因為它代表著一種超越武力的、更加復(fù)雜而危險的規(guī)則與算計。
阮桀緩緩彎下腰,強忍著身體撕裂般的劇痛和翻騰的氣血,伸出沾滿污泥和血漬的手,撿起了那枚冰冷的玉質(zhì)名刺。
指尖觸及玉片的瞬間,一股冰涼滑膩的觸感傳來,仿佛握住了一條擇人而噬的毒蛇。名刺上“不韋”二字,在昏黃的燈光下,閃爍著幽冷的光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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