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姐那句話像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余慶的咽喉。房間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窗外隱約傳來的蟲鳴和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暴露了?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問題?是那幾個“下線”背景太干凈引起了懷疑?還是剛子暗中下了絆子?
千鈞一發(fā)之際,余慶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他沒有驚慌失措地辯解,反而抬起頭,臉上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委屈和憤懣:“麗姐,您這話是什么意思?我阿慶是真心實意想跟著您和剛子哥干大事的!那幾個兄弟,是我以前在廠里最好的工友,人品絕對可靠!他們也是窮怕了,聽說有翻身的機(jī)會,才把棺材本都拿出來的!要是他們有問題,我……我第一個饒不了他們!”
他語氣激動,甚至帶著點被冤枉的怒氣,目光毫不避諱地迎向麗姐審視的眼神。這一刻,他賭的是麗姐更多是在試探,而非掌握了確鑿證據(jù)。他也賭自己這兩個多月來精心塑造的“落魄青年渴望翻身”的人設(shè)足夠牢固。
麗姐盯著他看了足足有十幾秒,眼神如同探照燈,試圖從他臉上找出任何一絲破綻。余慶維持著那副又委屈又忠誠的表情,手心卻已滿是冷汗。
終于,麗姐臉上的冰霜稍稍融化,露出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行了,跟你開個玩笑,看把你急的。你能發(fā)展來資金,是好事。不過……”她話鋒一轉(zhuǎn),“干我們這行,光有錢還不行,最重要的是‘忠誠’和‘膽識’?!鸶纭魈炀鸵獊砹耍@可是個大人物,跺跺腳咱們這兒都得抖三抖。他這次來,除了常規(guī)巡查,還有一個重要的‘項目’要考察。到時候,我會給你機(jī)會表現(xiàn),能不能抓住,就看你自己了?!?/p>
“火哥要來了?還有大項目?”余慶適時地露出震驚和渴望的表情,“麗姐,您放心!我一定好好表現(xiàn),絕不給您丟臉!”
從麗姐房間出來,夜風(fēng)一吹,余慶才感覺后背一片冰涼。剛才那一刻,真正是游走在暴露的邊緣。麗姐的“玩笑”絕非空穴來風(fēng),她肯定起了疑心,只是暫時沒有證據(jù),或者,她還想利用自己所謂的“能力”為“火哥”的到來和大項目做準(zhǔn)備。
新的考驗,即將到來。而且,聽起來這個“火哥”和“大項目”,比預(yù)想的還要重要。
第二天,整個“家庭”的氣氛明顯不同往常。所有人都被要求穿戴整齊(盡管所謂的整齊也只是相對干凈而已),地鋪被收拾得盡可能規(guī)整,空氣中彌漫著一種緊張而又期待的情緒。
下午三點左右,幾輛黑色轎車悄無聲息地停在了出租屋附近。車門打開,下來七八個穿著黑色西裝、神色冷峻的壯漢,迅速分散開來,隱隱控制了周圍的出入口。隨后,一個穿著休閑唐裝、手里盤著串珠、年約四十多歲、眼神陰鷙的中年男人,在麗姐和另外兩個陌生頭目的簇?fù)硐拢獠阶吡诉M(jìn)來。
此人正是“火哥”!
他個子不高,但氣場極強(qiáng),目光掃過之處,所有人都下意識地低下頭,不敢直視。余慶也混在人群中,微微躬身,用眼角的余光迅速打量著“火哥”和他的隨從。
他注意到“火哥”身邊除了麗姐,還有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看起來像“師爺”模樣的人,以及一個始終落后半步、眼神如鷹隼般銳利的精悍男子,顯然是貼身保鏢。
“都到齊了?”“火哥”開口,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
“火哥,都到齊了,這些都是我們東山片的骨干?!丙惤愎Ь吹鼗卮稹?/p>
“嗯?!薄盎鸶纭秉c了點頭,沒有多余的廢話,直接走到了臨時布置的“主席臺”前。他沒有像低級講師那樣鼓吹暴富夢,而是用一種更具煽動性和壓迫感的方式,開始講話。
內(nèi)容核心圍繞著“忠誠”、“奉獻(xiàn)”和“格局”,強(qiáng)調(diào)他們正在從事的是一項“偉大的事業(yè)”,是“順應(yīng)時代潮流”,警告任何人不得有二心,否則“后果很嚴(yán)重”。
他的話語充滿了暗示和威脅,讓臺下不少骨干聽得心驚膽戰(zhàn),又莫名亢奮。
講話結(jié)束后,“火哥”示意麗姐,讓她帶幾個“表現(xiàn)突出”的骨干上前認(rèn)識。余慶赫然在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