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假只休了三天,余慶就回到了扶貧辦。
五一后的第一個工作日,辦公室里堆滿了文件。大山村的產(chǎn)業(yè)規(guī)劃、小河村的道路申請、李家溝的飲水工程報告……四十三個貧困村,四十三個亟待解決的難題,像一座座小山壓在余慶的辦公桌上。
劉主任推門進來,看見余慶已經(jīng)在翻看文件,笑了:“余主任,新婚燕爾,怎么不多休息幾天?”
“休息夠了?!庇鄳c抬起頭,“大山村的規(guī)劃我看了,有個想法需要盡快去實地驗證。”
“大山村?”劉主任走過來,“那個趙剛天天來電話催,說再不給他們想辦法,今年脫貧任務(wù)肯定完不成。”
余慶指著規(guī)劃中的一項數(shù)據(jù):“你看這里,去年村民采集野生菌的收入人均只有三百元。但據(jù)我所知,市里的野生菌收購價不低,問題出在哪兒?”
“交通不便,保鮮困難,中間商壓價。”劉主任對情況很熟悉,“大山村到鎮(zhèn)上要走四個小時山路,菌子早上采的,下午運出去就蔫了,賣不上價?!?/p>
“所以光給補貼沒用?!庇鄳c合上文件,“得解決根本問題。我明天就去大山村,實地看看?!?/p>
第二天清晨五點半,余慶已經(jīng)坐上了去大山村的車。車子只能開到山腳下的鄉(xiāng)鎮(zhèn),剩下的路要靠步行。同行的除了司機,還有農(nóng)業(yè)局的張技術(shù)員——余慶特意請來一起調(diào)研的。
四月的深山,晨霧未散。山路崎嶇陡峭,有些地方要手腳并用才能通過。張技術(shù)員氣喘吁吁:“余主任,這路……也太難走了?!?/p>
“大山村的村民,祖祖輩輩都走這條路?!庇鄳c腳步很穩(wěn),“咱們走一次就喊累,他們天天走?!?/p>
走了三個多小時,終于看見村子的輪廓——幾十棟木屋散落在半山腰上,炊煙裊裊升起。
村支書老楊和第一書記趙剛已經(jīng)在村口等著了??匆娪鄳c,兩人趕緊迎上來。
“余主任,您可算來了!”趙剛握著余慶的手,“我們村今年要是再不脫貧,我真沒臉見人了。”
余慶拍拍他的肩:“別急,咱們一起想辦法。”
村里開了個簡短的座談會。十幾戶村民代表圍坐在村委會的小屋里,你一言我一語地訴苦。
“余主任,不是我們懶,是這山太窮了!”
“種玉米,野豬來拱;養(yǎng)雞,黃鼠狼來叼。一年到頭白忙活?!?/p>
“去年采菌子,背下山賣了三百塊錢,還不夠買鹽的!”
余慶耐心聽著,等大家說得差不多了,才開口:“鄉(xiāng)親們,我今天來,不是聽大家訴苦的——苦我知道,路我走了,這山有多難,我體會到了。咱們今天要說的,是怎么把苦變成甜?!?/p>
他頓了頓:“剛才有人說,采菌子賣不上價。我想問問,大家采的都是什么菌?怎么采的?怎么賣的?”
一個老人開口:“就是山里的雞樅菌、牛肝菌,見到就采。早上采了,下午背到鎮(zhèn)上去賣,販子說蔫了,壓價?!?/p>
“菌子分類嗎?按品級分嗎?”
“分啥呀,混著裝,能賣就行。”
余慶看向張技術(shù)員。張技術(shù)員會意,打開隨身帶的資料:“鄉(xiāng)親們,我給大家科普一下。雞樅菌分三級,一級菌每斤市場價能到一百二,三級菌只有三十。牛肝菌也有品級區(qū)分?;煸谝黄鹳u,好菌子也賣不出好價錢?!?/p>
村民們愣住了。他們祖祖輩輩采菌子,從來不知道還有這些講究。
“還有保鮮問題。”余慶接著說,“菌子早上采,下午就蔫。如果咱們在村里建一個簡易冷庫,早上采的菌子馬上分類、預冷,下午運出去還是新鮮的,價格能翻一番?!?/p>
老楊支書眼睛亮了:“冷庫?咱們這窮山溝,哪有電建冷庫?”
“可以用太陽能。”余慶來之前做了功課,“大山村日照充足,裝太陽能板,建個小型的太陽能冷庫,投資不大。縣里有新能源扶貧項目,可以申請資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