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母親。
他加快腳步,幾乎是跑著過去。母親王桂芬站在那里,雙手在圍裙上無措地搓著,看著迎面跑來的兒子,眼圈瞬間就紅了。五年不見,母親臉上的皺紋更深了,頭發(fā)也白了大半,但眼神里的那份慈愛和堅韌,絲毫未變。
“媽,我回來了?!庇鄳c在母親面前站定,聲音有些哽咽。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母親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臉,又像是怕碰碎了什么,最終只是緊緊抓住了他的胳膊,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長高了,也壯實了……”
走進熟悉的院落,家里依舊簡陋,但收拾得干干凈凈。父親余不揚不在家,母親說他去鄰村給人幫工了。余慶心里清楚,這恐怕是母親為了維持生計,不得不讓那個不靠譜的丈夫出去做點零活。
他將行李放好,換下了軍裝,穿上母親早就準(zhǔn)備好的舊衣服??粗R子里那個穿著普通農(nóng)家衣服、卻依舊難掩挺拔氣質(zhì)和銳利眼神的自己,余慶知道,他需要盡快完成這種身份的轉(zhuǎn)換。
接下來的幾天,他幫著母親收拾家里,打理那幾分薄田,重新熟悉著村里的人和事。村民們都知道老余家的兒子當(dāng)兵回來了,還立了功,看他的眼神里多了幾分羨慕和尊重。但也僅此而已。在這個偏遠的山村,當(dāng)兵回來,終究還是要面對如何生存的現(xiàn)實問題。
他見到了兒時的幾個伙伴,大多已經(jīng)結(jié)婚生子,被生活的重?fù)?dān)壓得有些麻木,言談間多是柴米油鹽和外出打工的艱辛。他們看余慶的眼神,同樣帶著一種距離感,仿佛他已經(jīng)是另一個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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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不揚回來了,看到兒子,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嘟囔了一句“回來了”,便不再多話。晚上,余慶隱約聽到父母房間傳來壓低的爭吵聲,似乎是關(guān)于錢和以后的日子。
躺在自己小時候睡的、吱呀作響的木床上,余慶望著漆黑的屋頂,久久無法入睡。邊疆的風(fēng)雪、訓(xùn)練的汗水、戰(zhàn)友的面容、槍械的觸感……一切都變得遙遠而不真實。取而代之的,是家徒四壁的現(xiàn)狀,父母蒼老的面容,以及村民們談?wù)撋嫊r那沉重的無奈。
這里是他出發(fā)的地方,如今歸來,卻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陌生和沉重。他知道,部隊的經(jīng)歷是他最寶貴的財富,但如何將這份財富轉(zhuǎn)化為在這片土地上安身立命、甚至改變現(xiàn)狀的本錢,是他面臨的全新課題。
等待安置通知的日子,變得漫長而焦灼。他不再是那個只需要服從命令、磨礪自身的士兵,他需要為自己的未來,做出規(guī)劃,主動出擊。
他的目光,越過自家低矮的院墻,投向了鎮(zhèn)上,投向了縣城。那片更廣闊的天地,將是他新的“戰(zhàn)場”。只是這一次,沒有明確的敵人,沒有配發(fā)的裝備,一切都需要他自己去摸索,去開拓。
歸途的終點,亦是征途的起點。余慶深吸一口家鄉(xiāng)夜晚清冷的空氣,眼神重新變得堅定。無論前路如何,他都必須走下去。為了母親,為了這個家,也為了不辜負(fù)那四年,用血與汗淬煉出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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