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夜風裹挾著硝煙和血腥氣,吹拂著余慶汗?jié)竦念~頭。他扛著昏迷的趙德明,在齊腰深的荒草中深一腳淺一腳地疾行,肺部火辣辣地疼,左肩被砍刀劃破的地方傳來陣陣刺痛,但精神卻如同被冰雪擦過,異常清醒。
遠處倉庫方向的槍聲已徹底停歇,只剩下隱約的警笛聲和可能是傷員發(fā)出的呻吟。龍哥與刀疤的火并,以兩敗俱傷告終,這結局比他預想的還要好。
他按照記憶中的路線,朝著與老楊約定的匯合點——一處遠離主干道的廢棄農(nóng)機站——快速移動。每邁出一步,都感覺離那個黑暗泥沼遠了一分,但又離另一個戰(zhàn)場近了一步。
終于,農(nóng)機站破敗的輪廓在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中顯現(xiàn)。余慶發(fā)出約定的鳥鳴聲暗號。
幾乎在聲音落下的瞬間,幾個黑影從斷墻后無聲地閃出,動作迅捷專業(yè),手中微聲沖鋒槍在微弱的天光下泛著冷硬的幽藍。為首一人,正是老楊。
“余慶!”老楊快步上前,看到他肩上的趙德明和身上的血跡,眼神一緊,“受傷了?”
“皮外傷,不礙事。”余慶將趙德明放下,兩名干警立刻上前接手,進行檢查和初步處理。“刀疤被我放倒了,在倉庫里,生死不知。這是他的手機?!彼麑牡栋躺砩纤殉龅氖謾C遞給老楊。
老楊接過手機,沒有多問,重重拍了拍余慶的肩膀,一切盡在不言中?!翱?,先上車!這里還不安全!”
一行人迅速登上停在農(nóng)機站深處、經(jīng)過偽裝的廂式貨車。車門關閉,將外面的黑暗與危險暫時隔絕。車內(nèi),醫(yī)療兵立刻上前為余慶處理肩部的傷口,清創(chuàng)、消毒、縫合,動作干凈利落。
“情況比我們預想的復雜,但也取得了重大突破。”老楊一邊看著技術員緊急處理刀疤的手機,試圖提取數(shù)據(jù),一邊對余慶快速說道,“‘龍哥’勢力這次損失慘重,我們的人已經(jīng)在外圍控制局面,會進行清掃。趙德明是我們目前最關鍵的證人,必須確保他絕對安全,并盡快撬開他的嘴!”
余慶忍著縫合的刺痛,點了點頭:“麗姐和火哥那邊,很快會得到消息。刀疤失手,趙德明失蹤,他們不會善罷甘休?!?/p>
“這正是關鍵!”老楊眼神銳利,“刀疤的手機里,很可能有與麗姐,甚至火哥聯(lián)系的直接證據(jù)!這是我們撕開他們保護層的機會!而且,趙德明活著落在我們手里,對他們是致命的威脅。他們接下來的反撲,會空前激烈,但也會露出更多破綻!”
正說著,技術員抬起頭,臉上帶著興奮:“楊隊,手機數(shù)據(jù)提取成功!里面有與一個加密號碼的頻繁通訊記錄,最后幾條是行動匯報和……求救信息!還在手機隱藏分區(qū)里找到了幾個加密的聯(lián)系人名單!”
“好!”老楊拳頭握緊,“立刻進行破解和追蹤!重點鎖定那個加密號碼和聯(lián)系人名單!”
他轉向余慶,語氣凝重而快速:“余慶,你沒有太多時間休息。你必須立刻做出選擇:是就此撤離,由我們接手后續(xù)收網(wǎng)?還是……帶著這些新獲取的‘籌碼’,再回去?”
這是一個極其艱難的決定。撤離,意味著他個人安全得到最大保障,前期臥底任務基本成功。但同時也意味著,最終收網(wǎng)可能因證據(jù)鏈不夠完整,或驚動“火哥”及其上層網(wǎng)絡而留下遺憾。
回去,則意味著再次踏入龍?zhí)痘⒀?,面對已然生疑、且可能因刀疤失敗而暴怒的麗姐和火哥,風險呈幾何級數(shù)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