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安全點農(nóng)舍內(nèi),空氣凝重得仿佛能擰出水來。余慶的目光如同被焊死在那塊顯示著藍色皮卡的監(jiān)控屏幕上,每一束經(jīng)過學校路口的車燈,每一個遠遠走過的行人身影,都讓他的心跳漏掉半拍。那輛藍色的、陳舊的皮卡,如同一個冰冷的詛咒,紋絲不動地停在那里,散發(fā)著無聲的威脅。
山貓在一旁緊張地監(jiān)控著其他線路的動靜,手指偶爾在鍵盤上敲擊,傳遞著信息或接收指令,但他的大部分注意力,也同樣被那輛藍色皮卡所牽引。
就在余慶感覺那根名為理智的弦即將繃斷的瞬間,屏幕上的藍色皮卡毫無征兆地動了。它緩緩起步,沒有駛向學校大門,也沒有在原地做過多的停留,而是如同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匯入車流,沿著來路駛離,很快消失在了監(jiān)控范圍的邊緣。
它沒有做任何事。沒有人員下車,沒有靠近學校,只是在那里停了將近二十分鐘,然后離開。
這種虎頭蛇尾的舉動,讓余慶非但沒有感到松懈,反而更加警惕。這更像是一種赤裸裸的警告,一次精準的心理威懾。對方在用這種方式告訴他:我們知道你在意什么,我們能夠觸及你在意的人。你的“消失”,并不能讓你在乎的人和事脫離我們的視野。
一種冰冷的怒意混雜著后怕,在他心底蔓延開來。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將目光從已然空蕩的屏幕移開,轉向山貓:“通知學校附近的同志,保持最高警戒,確保蘇婷老師及所有師生的絕對安全。同時,嘗試追蹤藍色皮卡去向。”
“明白!”山貓立刻執(zhí)行。
余慶走到農(nóng)舍狹窄的窗戶邊,推開一條縫隙,讓山間清冷的空氣涌入,驅散胸中的窒悶。夕陽正緩緩沉入遠山的輪廓,將天邊染成一片凄艷的血紅。他望著那片血色,眼神銳利如刀。
對手的反應,比他預想的更加狡猾和陰險。他們不直接對抗,不正面沖突,而是選擇攻擊心理防線,利用他在乎的人作為籌碼。這是一種更高級、也更卑劣的戰(zhàn)術。
加密通訊器傳來了輕微的震動,是老譚。
“情況已知悉?!崩献T的聲音透過電波傳來,依舊沉穩(wěn),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峻,“藍色皮卡的行為是典型的恫嚇戰(zhàn)術,目標是你。他們試圖通過施壓與你相關的人員,逼迫你現(xiàn)身,或者擾亂你的心神?!?/p>
“我明白?!庇鄳c的聲音平靜無波,所有的情緒都被壓縮在內(nèi)心深處,“他們不會得逞。”
“馬主任的動向已有初步反饋,”老譚繼續(xù)道,“他前往巖口鎮(zhèn),是應一個老朋友的私下請求,處理一樁與該鎮(zhèn)相關的、歷史遺留的土地糾紛問題,與當前案件暫無直接關聯(lián)。但時機巧合,我們?nèi)栽谧鲞M一步核實?!?/p>
馬主任的嫌疑暫時降低,這讓余慶心下稍安。至少,內(nèi)部的堡壘尚未出現(xiàn)裂痕。
“打谷場方面,”老譚的語氣凝重起來,“面包車進入林區(qū)后,我們的跟蹤小組在保持安全距離的前提下,確認其與另一伙身份不明的人員進行了短暫接觸,疑似小型貨物交接。對方很警惕,交接完成后迅速分散撤離,未能實施抓捕。但可以確定,他們的運輸鏈條仍在運作,并且因為你之前的‘消失’,可能加快了某些環(huán)節(jié)。”
余慶默默消化著這些信息。恫嚇、試探、加速運作……對手在他“消失”后做出了一系列有針對性的反應。這說明他的佯動確實戳到了對方的痛處,讓他們感到了不安,從而采取了這一系列組合拳。
“你的任務,”老譚下達了新的指令,“‘消失’階段結束。明天,你需要‘自然’地返回青峰鎮(zhèn)。對方已經(jīng)出招,我們需要你回去,穩(wěn)定局面,同時,以靜制動,觀察他們下一步的動作。記住,回去之后,一切如常,尤其要注意與蘇婷老師的接觸,既要保持正常化,又不能表現(xiàn)出過度關切,避免給對方可乘之機?!?/p>
“是?!庇鄳c沉聲應道。返回,意味著重新走入對方的瞄準鏡,也意味著更直接的對抗即將開始。
結束通訊,余慶重新坐回監(jiān)控屏前。屏幕上的青峰鎮(zhèn),華燈初上,夜色漸濃,恢復了表面的寧靜。但他知道,這寧靜之下,暗涌更加湍急。
他摸了摸口袋,那枚彈殼安靜地躺在那里,冰冷的觸感讓他紛雜的思緒沉淀下來。
對手的回擊已經(jīng)到來,帶著陰險的恫嚇和加速的運作。而他,將攜著這枚象征著力量與信念的彈殼,重返那片沒有硝煙,卻同樣兇險的戰(zhàn)場。
回響已然震蕩,他需要回去,親自聆聽那余音深處的真相。夜色,掩不住獵手歸位的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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