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局偵查小組的到來低調而迅速。下午兩點,一輛看似普通的民用牌照越野車駛入鎮(zhèn)政府大院,下來三名穿著便裝的男子,氣質精干,眼神銳利。帶隊的是縣緝毒大隊的副大隊長老譚,一個皮膚黝黑、身形健碩的中年人,手背上有一道明顯的疤痕。
周書記、馬主任和余慶在小會議室接待了他們。沒有寒暄,直接進入正題。余慶再次詳細匯報了所有發(fā)現,并將鎖在抽屜里的證物交給了老譚。
老譚仔細檢查著證物,又對照余慶在地圖上標注的位置,不時提出一些問題,角度專業(yè)而刁鉆,重點圍繞車轍印的細節(jié)、李三爺看到全地形車的時間頻率、廢棄路周邊的地形地貌以及近期鎮(zhèn)上有無發(fā)現形跡可疑的陌生人等。余慶一一作答,條理清晰,他基于軍事地形學的描述尤其得到了老譚的認可。
“余干事是部隊下來的?”老譚抬眼看了看余慶,目光中帶著審視。
“是,去年剛轉業(yè)。”
“怪不得,眼光很毒?!崩献T點了點頭,語氣緩和了些,“這些線索非常重要,基本可以斷定那條廢路被犯罪分子利用作為了一條秘密通道,甚至可能有一個臨時的中轉或休整點。我們需要立刻對那片區(qū)域進行秘密勘察?!?/p>
經過簡短商議,決定由老譚帶一名隊員,由余慶作為向導和本地情況介紹人,立即前往柳溝村附近進行初步實地偵查。馬主任負責在鎮(zhèn)上協(xié)調,并確保消息不泄露。
余慶換上便于行動的作訓褲和膠鞋,帶著老譚二人,開著那輛民用越野車,再次前往柳溝村。他沒有直接開到廢棄路口,而是在距離還有一公里多的地方找了個隱蔽處停車,三人徒步靠近。
一路上,余慶憑借記憶和方向感,引領著兩人在崎嶇的山路間穿行,動作輕捷,目光不斷掃視四周,保持著高度的警惕。老譚和他的隊員交換了一個眼神,對余慶的軍事素養(yǎng)有了更直觀的認識。
他們潛伏在距離廢棄路口不遠的一處高坡灌木叢后,用望遠鏡仔細觀察。路口的情況與余慶之前所見變化不大,但老譚還是憑借經驗,指出了幾處細微的、表明有車輛反復進出碾壓的痕跡。
“不能打草驚蛇,今天只是確認入口情況和大致路徑?!崩献T低聲道,“后續(xù)的深入偵查和布控,需要更周密的計劃?!?/p>
他們在隱蔽點觀察了將近一個小時,記錄下周圍環(huán)境、可能的觀察哨位和撤離路線,然后悄無聲息地原路返回。
回到鎮(zhèn)上,已是傍晚。老譚小組需要立刻返回縣局匯報情況并制定下一步方案。臨上車前,老譚用力握了握余慶的手:“余干事,這次多虧了你。保持聯系,后續(xù)可能還需要你大力協(xié)助。”
“隨時待命?!庇鄳c簡短回應。
送走偵查小組,余慶長長舒了口氣,精神高度集中后的松弛感襲來,夾雜著一絲參與重大行動的特殊亢奮與疲憊。他沒有直接回宿舍,而是信步走向鎮(zhèn)中心,想去買點水果,順便理清一下思緒。
鎮(zhèn)中心的小市場臨近收攤,人流稀疏。余慶在一個面相憨厚的老農攤前挑著蘋果,突然聽到一個略帶遲疑、卻又有些熟悉的女聲在旁邊響起:
“老板,這李子怎么賣?”
余慶下意識地轉頭。只見旁邊攤位前,站著一個穿著淺藍色連衣裙的年輕女子,梳著簡單的馬尾辮,側臉清秀,鼻梁挺翹,黃昏的余暉給她周身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是她?那個在他高考落榜后,唯一來問候過他的女同學——蘇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