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冷風穿過林隙,帶著泥土和草木的氣息,也稍稍吹散了余慶身上的血腥味。他沒有走大路,而是憑借出色的野外行進能力,在漆黑的丘陵林地間穿行,繞了一個大圈,確認徹底甩掉任何可能的眼線后,才悄然返回自己在東山鎮(zhèn)的臨時落腳點——一間位于鎮(zhèn)子邊緣、魚龍混雜的出租屋。
關上門,反鎖。他這才允許自己輕輕吐出一口帶著顫意的濁氣。腎上腺素的效果正在褪去,左臂外側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他脫下外套,卷起袖子,一道約十厘米長的刀口赫然在目,皮肉外翻,鮮血已經浸透了部分衣袖。這是混戰(zhàn)中某個打手的刀鋒掠過留下的,當時精神高度集中并未察覺,此刻才感到鉆心的疼。
他面不改色,從床底拖出一個不起眼的工具箱,里面除了簡單的維修工具,還隱秘地存放著碘伏、紗布、繃帶和抗生素——這是他作為前特種兵和現(xiàn)任臥底的基本生存素養(yǎng)。
熟練地清創(chuàng)、消毒、包扎。整個過程他咬緊牙關,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卻沒有發(fā)出一點聲音。處理好傷口,他將染血的衣服和紗布小心處理好,不留痕跡。做完這一切,他坐在床沿,點燃一支煙,煙霧繚繞中,眼神銳利如鷹。
阿彪伏擊失敗,事情絕不會就此結束。這不再是簡單的嫉妒和排擠,而是你死我活的斗爭。阿彪殘了,他的黨羽絕不會善罷甘休,而麗姐和火哥的態(tài)度,此刻也變得無比微妙。
他現(xiàn)在手里有三張牌:
1。成功從麗姐那里拿到的五十萬“經費”。
2。被警方控制在安全屋的關鍵人物趙德明。
3。剛剛經歷的這場血腥伏擊,這本身就是一個籌碼,一個染血的“投名狀”。
如何打出這些牌,至關重要。
第二天一早,余慶沒有等麗姐召見,而是主動前往她的辦公室。他換了一身干凈衣服,巧妙遮掩了左臂的繃帶,臉色因失血略顯蒼白,但眼神卻更加沉靜,甚至帶著一絲經歷過生死搏殺后的冰冷煞氣。
他走進辦公室時,麗姐正站在窗邊,背影顯得有些緊繃。聽到腳步聲,她轉過身,目光第一時間落在余慶身上,仔細打量著,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些什么。
“麗姐。”余慶平靜地開口,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你來了?!丙惤阕叩睫k公桌后坐下,手指交叉放在桌上,“昨晚,阿彪和他幾個手下,在國道上出了點‘意外’,傷得不輕?!彼Z氣平淡,像是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小事,但眼神卻緊緊鎖定余慶。
余慶臉上沒有任何意外,坦然承認:“是我做的?!?/p>
辦公室里陷入短暫的沉默,空氣仿佛凝固。
“為什么?”麗姐問,聽不出情緒。
“他們攔路搶劫,想黑掉麗姐您和火哥交給我的錢,還想殺我滅口?!庇鄳c言簡意賅,語氣甚至帶著一絲理所當然的冷硬,“我只是自衛(wèi),順便幫組織清理一下不守規(guī)矩的蛀蟲?!?/p>
他說得輕描淡寫,卻將“搶劫組織財產”和“清理門戶”的大帽子直接扣在了阿彪頭上。
麗姐盯著他,忽然笑了,只是這笑容有些冷:“阿慶,你下手是不是太重了點?阿彪跟了我不少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