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慶腳步頓了頓:“嗯。”
“也很有手段?!碧K婷繼續(xù)說,“知道硬的不行,就來軟的;知道對抗不行,就融入;知道拒絕不行,就幫忙——幫到你無法拒絕,幫到村里離不開她?!?/p>
余慶無言以對。
“余慶,”蘇婷停下腳步,看著他,“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時間,不相信習慣的力量。她現(xiàn)在天天在你身邊,幫你解決所有難題,帶來所有資源。時間長了,你會不會覺得……有她在,確實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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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庇鄳c回答得很堅決,“她是她,你是你。我心里分得清。”
“可村里分得清嗎?”蘇婷眼圈紅了,“巖香現(xiàn)在天天‘林姐’‘林姐’地叫,老巖支書也說她是‘能人’。再過段時間,大家會不會覺得……她更適合當這個村的第一書記夫人?”
這話說得重了。余慶握住她的手:“蘇婷,別說這種話。芒弄村的第一書記夫人,只能是你。”
蘇婷看著他,眼淚終于掉下來:“余慶,我害怕。我以前不怕,是因為她站在對面,是敵人??涩F(xiàn)在她站在你身邊,是戰(zhàn)友。這比敵人可怕多了?!?/p>
余慶把她摟進懷里,感覺到她在發(fā)抖。
他知道蘇婷的恐懼是什么——不是怕他變心,是怕他被這種“溫水煮青蛙”的方式慢慢改變,怕他在日復一日的并肩作戰(zhàn)中,習慣了林薇的存在,模糊了界限。
“給我三個月時間?!庇鄳c在她耳邊說,“三個月后,她的駐村期結束,必須走。這期間,我會守住底線。”
“怎么守?”蘇婷抬起淚眼,“她現(xiàn)在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村里需要的。你拒絕她,就是拒絕村里的發(fā)展機會。”
這正是最難的。余慶無法為了避嫌,就拿芒弄村的前途當賭注。
送走蘇婷后,余慶一個人在村口站了很久。冬日的山風很冷,吹得他腦子清醒了些。
他必須想辦法破局。
第二天,余慶召集村干部開會,宣布了一項決定:成立芒弄村鄉(xiāng)村振興工作小組,他任組長,老巖支書任副組長,林薇任“特邀顧問”。
“林干部能力突出,資源豐富,但畢竟是短期駐村。”余慶說得很清楚,“所以,所有通過林干部對接的資源、項目、合作,都要形成書面記錄,納入村集體資產(chǎn)管理。林干部離開后,這些資源要能持續(xù)運轉。”
他看向林薇:“林干部,你覺得呢?”
林薇笑了笑:“應該的。我只是橋梁,最終要靠村里自己。”
話雖如此,但余慶知道這只是第一步。
第二步,他開始有意識地培養(yǎng)村里人接替林薇的工作。巖香被要求全程跟進品牌策劃,學會自己對接設計公司;波巖溫負責旅游規(guī)劃的落地,要搞懂每一個細節(jié);老巖支書則要掌握所有人脈資源的聯(lián)系方式。
“林干部在的這三個月,是咱們學習的好機會。”余慶在村民大會上說,“但她遲早要走。等她走了,這些事還得咱們自己干。所以,大家要抓緊學,抓緊練?!?/p>
村民們聽懂了。此后,每當林薇帶來新資源、新項目,總有人追著問具體操作細節(jié),要聯(lián)系方式,要過程記錄。林薇起初還耐心解答,后來漸漸有些不耐煩——她想要的是“余慶離不開她”,而不是“村里人學會自立”。
矛盾在第三周爆發(fā)。
那天,林薇聯(lián)系的一家電商平臺負責人來村里考察,準備簽長期供貨協(xié)議。對方很滿意紅米品質,當場表態(tài):“首批先要五千斤,如果銷量好,每個月穩(wěn)定要兩千斤?!?/p>
這對芒弄村是天大的好消息。但簽約前,余慶提出了一個要求:“合同里要寫明,貴公司需指定專人對接,并提供定期培訓,幫助我們的運營人員熟悉平臺規(guī)則?!?/p>
平臺負責人有些為難:“這個……我們一般只對接,不培訓。”
“那就沒法簽。”余慶很堅決,“我們不能把銷路寄托在一個人身上。今天林干部在,可以對接;明天她走了,我們怎么辦?”
林薇的臉色變了。考察結束后,她找到余慶:“你什么意思?不相信我能長期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