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陣沉默。然后,林薇笑了,笑聲很冷:“余慶,你真是……硬骨頭。”
“骨頭不硬,怎么撐得起這副身板?”余慶也笑了,“林記者,麻煩你了。有消息的話,打我電話?!?/p>
他掛了電話,沒等對方回應(yīng)。
夜風(fēng)吹過來,帶著山野的涼意。余慶抬頭看天,北斗七星亮得晃眼。
他知道,這通電話解決不了問題。林薇不會真心幫忙,甚至?xí)儽炯訁枴?/p>
但,那又怎樣?
他打了這個電話,就是要告訴她:芒弄村的人,不會跪著求生。
要么站著活,要么站著死。
沒有第三種選擇。
第二天一早,村委會門口排起了長隊(duì)。都是來報(bào)名外出打工的。巖保排第一個,他穿了身洗得發(fā)白的舊軍裝——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來的。
余慶和村干部們忙了一上午,登記了八十七個人。大多是青壯年,也有幾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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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余慶開車去了縣城。他先到人社局,磨了兩個小時(shí),拿到了十幾家用人單位的聯(lián)系方式。又跑到勞務(wù)市場,跟幾個包工頭聊了半天,記下他們的條件和要求。
傍晚回到村里,他把所有人召集起來,開了個培訓(xùn)會。
怎么簽合同,怎么看條款,怎么維權(quán),遇到拖欠工資怎么辦,工傷怎么處理……一條條,講得很細(xì)。
有人聽得很認(rèn)真,有人不太耐煩:“余書記,咱就是出去賣力氣,搞這么復(fù)雜干啥?”
“必須復(fù)雜?!庇鄳c很嚴(yán)肅,“你出去賣力氣,力氣是你的本錢。本錢不能讓人騙了,更不能讓人糟踐。”
講到最后,他拿出一沓信封,每人發(fā)了一個。
“這里面,是我的手機(jī)號,村委會的電話,還有縣勞動監(jiān)察大隊(duì)的電話。遇到事,隨時(shí)打。記住,你們不是一個人,你們后面,是芒弄村幾百口人,是我余慶?!?/p>
信封很輕,但拿到手里的人,都覺得沉甸甸的。
三天后,第一批二十三人出發(fā)了。去的是省城一個建筑工地,余慶親自送他們到縣汽車站。
上車前,巖保拉著余慶的手,這個懶了半輩子的漢子,此刻眼睛亮得嚇人:“余書記,你放心,我這次出去,不混出個人樣,不回來見你?!?/p>
“平安回來就行?!庇鄳c拍拍他的肩,“掙多掙少,都是本事?!?/p>
車開走了,揚(yáng)起一路塵土。
余慶站在車站門口,看了很久。
轉(zhuǎn)身時(shí),他看見蘇婷站在不遠(yuǎn)處。她應(yīng)該是剛從學(xué)校過來,還背著包。
“你怎么來了?”余慶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