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接話:“…完成這個邪惡的儀式?”
她忽然摘下棕色鹿皮手套,露出一只骨節(jié)分明、卻到處都是傷疤的手——細(xì)心把纏在羅蘭黑發(fā)里的木刺摘出來。
羅蘭感覺她就像一根火炬,不,應(yīng)該比燃燒的鍛爐都要熾熱。
“我在濟貧院長大,女士。一個月前收到了信,所以…”
女人摸了摸他的臉。
“一群不知死活的邪教徒,和一個無辜的孩子?”
她半蹲在羅蘭面前,靜靜看著黑發(fā)少年的臉,看他小心翼翼地轉(zhuǎn)動琥珀色的眼球,竭盡全力尋找著自己所在的方向——他要‘看著’她說話,才顯示出尊重。
這是個受了驚嚇糟了苦難的孩子。
眼睛還看不見。
她在心里判斷著,用粗糙的指腹摩挲羅蘭那張略顯蒼白病弱的臉,一路到脖子,胳膊,手腕。
毫無力量的軀體。
凡人。
而且還看不見。
美麗而脆弱的男孩,精致的人偶,寒冬里顫顫發(fā)抖的小鳥——羅蘭在她眼里的形象不停變換著,一直退回十來歲那年,她窗外凍死的那只麻雀。
她隔著窗戶,看它瑟瑟發(fā)抖,撲棱掙扎著,最后逐漸僵硬。
一種古怪的感覺涌上心頭。
“與恐懼對視,會收獲勇氣和力量。孩子,一切都結(jié)束了?!彼郎厝岬刈阶×_蘭的手,用粗糙有力的手掌包裹住他,接著,慢慢把人從地上拉起來。
“這場夢魘已經(jīng)過去。萬物之父不允許這些邪教徒在祂視線所及的地方行走?!?/p>
那些古怪的、像禱詞一樣的低語被念出后,女人胸口那枚十字形的銀色掛墜閃閃發(fā)亮:
它像一股溫暖且柔軟的火焰,極緩極輕地飄蕩下落,薄紗般吹過羅蘭的身體。
那些耳畔的囈語仿佛再也不來打擾他了。
他終于有了精神,往日肉體上的虛弱也仿佛是一場初醒的幻夢。
他聽見了耳畔依稀傳來的昂揚歌聲,但又很快飄然遠去。
“我是圣十字教會的執(zhí)行官:伊妮德。”
女人收起項鏈,向他伸出手。
“你活下來了?!?/p>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