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六點。
葉辰在基地內部食堂用著簡單的早餐,小米粥,饅頭,兩碟小菜。他的意識卻早已與“火種”系統(tǒng)一同,沉浸在對“重器計劃”核心難題的推演中。周圍零星坐著幾位同樣早起的科研人員,目光偶爾掃過這位新來的、過分年輕的總設計師,帶著好奇與審視。
八點五十分,葉辰在昨天那位便裝年輕人——現在他知道對方叫李銳,是他的專職安保兼聯絡官——的引領下,走入位于基地更深層的一間會議室。
門一推開,一股無形的壓力便撲面而來。
會議室不大,中間一張深色的橢圓形長桌,已經坐了七八個人。葉辰走進來的瞬間,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這些目光平靜,卻帶著千鈞重量,仿佛能穿透表象,直視靈魂。在座的無一不是白發(fā)蒼蒼的老者,每一位都是在新聞中難得一見、但在各自領域內堪稱泰山北斗的人物。他們是共和國科技事業(yè)的奠基者與開拓者,是真正意義上的“國寶”。
“火種”系統(tǒng)在葉辰意識中無聲地流淌,瞬間調取了在場所有人的公開及部分非公開履歷,連同他們的主要成就、學術風格乃至一些眾所周知的脾氣秉性,都形成了簡潔的評估報告。
“葉辰來了,快請坐?!弊蛱煲娺^的裝備發(fā)展部負責人,趙老,坐在主位,微笑著向他招手,指了一下自己左手邊的空位。這個座位,距離主位最近,意義不言而喻。
葉辰面色平靜,不卑不亢地走到位置前,沒有立刻坐下,而是微微躬身,向在座的前輩們行了一個晚輩禮:“各位前輩,早上好。我是葉辰?!?/p>
一位坐在對面,眉宇間帶著些許銳利的老者率先開口,聲音洪亮:“葉辰?‘燧人科技’的那個葉辰?老趙,你之前跟我們打啞謎,說的‘新鮮血液’,就是他?”他是高能物理領域的權威,陳院士,以脾氣耿直、要求嚴苛著稱。
“老陳,稍安勿躁?!壁w老笑了笑,看向葉辰,“葉辰,在座的都是‘重器計劃’專家委員會的成員,也是你未來工作中的戰(zhàn)友和師長。你自己介紹一下吧,雖然大家可能都‘認識’你,但正式的認識還是必要的?!?/p>
葉辰點頭,落座。他沒有任何稿子,目光掃過全場,聲音清晰而沉穩(wěn):“各位前輩,我叫葉辰。在來這里之前,主要致力于拓撲光子學及量子技術的商業(yè)化應用。有幸得到國家的信任,參與‘重器計劃’,我將竭盡所能,與各位前輩一同,為項目的推進貢獻自己的力量?!?/p>
他的介紹極其簡短,沒有炫耀“燧人”的商業(yè)輝煌,也沒有提及任何具體技術細節(jié),姿態(tài)放得很低,但語氣中那份屬于頂尖科學家的自信與從容卻無法掩蓋。
另一位面容慈和,但眼神深邃的老者緩緩開口,他是材料學巨擘,王老:“葉小子,不必拘謹。我們這群老家伙,看重的是真才實學,不是資歷排輩。你之前在拓撲光子芯片和量子自組裝上的突破,我們都有關注。思路很巧妙,跳出了傳統(tǒng)的框架。這也是為什么今天你會坐在這里?!?/p>
“王老過獎?!比~辰微微頷首。意識中,“火種”系統(tǒng)正高速分析著每位老者微表情背后的潛在態(tài)度——好奇、觀望、質疑,但暫時沒有明顯的排斥。
“跳出框架是好事,”陳院士接過話頭,手指敲了敲桌面,“但‘重器計劃’不是商業(yè)產品研發(fā),它關乎國運,容不得半點取巧和閃失。我們面臨的是基礎理論、工程實現、系統(tǒng)集成等一系列硬骨頭。我想聽聽,你對計劃第一階段,能量核心瓶頸的看法?”
這是一個直截了當的考校,也是下馬威。會議室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看向葉辰,等待他的回答。這個問題困擾了團隊數月,現有的幾種技術路徑都走到了死胡同。
葉辰沒有立刻回答,他垂下眼瞼,仿佛在沉思。實際上,是在意識中與“火種”進行最后的確認。一秒后,他抬起眼,目光平靜地迎上陳院士銳利的視線。
“陳老,關于能量核心,現有基于超導托卡馬克的改進路線,以及新型慣性約束方案,確實都遇到了理論極限和材料瓶頸?!薄盎鸱N”系統(tǒng)將優(yōu)化后的思路瞬間呈現,葉辰依循著這份指引,不疾不徐地開口,“我認為,或許我們可以換一個思考維度。為什么不考慮利用‘拓撲相變’過程中釋放的集體態(tài)能量?這并非傳統(tǒng)的聚變或裂變,而是一種基于量子場論……”
他開始闡述,沒有復雜的公式,而是用清晰的概念和物理圖像,勾勒出一個全新的技術方向。他提到了幾個關鍵的理論節(jié)點和可能存在的數學工具,甚至指出了幾個需要重點驗證的實驗參數。
起初,陳院士等人還帶著審視,但隨著葉辰的講述,幾位老者的眼神逐漸變了。從質疑到驚訝,再到陷入深思。他們都是頂尖的學者,自然能聽出葉辰這番話并非天馬行空的幻想,而是有著深刻理論支撐和實現可能性的、極具顛覆性的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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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葉辰用幾分鐘時間言簡意賅地描述完核心思路后,會議室里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王老率先長長吐出一口氣,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拓撲相變……集體態(tài)能量……妙??!這個思路,完全繞開了現有的死結!”
陳院士緊繃的臉上也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贊許,他盯著葉辰,緩緩道:“想法很大膽。但理論上的完美,還需要工程上的實現來證明。你需要什么樣的支持?”
這一刻,葉辰知道,他初步通過了這場非同尋常的“面試”。他不再是那個從商業(yè)帝國來的“葉總”,而是真正被這群共和國科技脊梁視為可以平等對話的“總設計師”之一。
“首先,”葉辰迎著他的目光,坦然道,“我需要調用‘天河三號’至少30%的算力,進行為期一周的初始模擬驗證。同時,需要材料組的全力配合,合成幾種新型的拓撲絕緣體材料?!?/p>
趙老與幾位專家交換了一個眼神,然后看向葉辰,斬釘截鐵:“可以!從現在起,‘重器計劃’能量核心項目組,由你全權負責。你要的資源,國家會無條件支持!”
會議繼續(xù)進行,但氛圍已然不同。葉辰清晰地感覺到,那層無形的隔閡正在消融。他成功地在這片深藏于地下的科技圣殿中,邁出了堅實的第一步。而“火種”系統(tǒng),這臺源自未知文明的超級大腦,即將與整個國家的力量相結合,爆發(fā)出足以改變世界格局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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