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太被動了!而且遠水不解近渴!”一位委員急道,“‘歸零’協(xié)議可能幾十天內就啟動!我們等不了幾百年!”
林知夏當然明白這一點,她看向葉辰,眼中閃爍著更瘋狂的光芒:“所以,僅僅‘嵌入種子’還不夠。我們還需要一個,能在短期內,對‘觀察者’施加足夠壓力、迫使其無法輕易啟動‘歸零’,甚至可能為我們爭取到‘種子’生效時間的……**戰(zhàn)略佯動或談判籌碼!”
“籌碼?和它談判?它怎么可能談判?”眾人覺得這想法更加天方夜譚。
“不是傳統(tǒng)談判。”葉辰此時已經完全跟上了林知夏的思路,他接口道,眼中也亮起了類似的光芒,“是‘信息威懾’或者‘邏輯綁架’!”
他快速走到主控臺前,調出太陽系的星圖,以及“方舟·零”時空泡和幾個關鍵“金烏”堡壘的位置。
“如果我們能向‘觀察者’證明,我們并非它輕易可以‘格式化’的普通低熵體……”葉辰的手指在星圖上劃過,“如果我們能向它展示,我們擁有在它啟動‘歸零’的瞬間,將自身文明核心信息‘跳躍’到它難以觸及的維度(比如‘方舟·零’),或者,在我們被‘格式化’的同時,有能力和意愿,在太陽系核心制造一次超大規(guī)模的、足以擾動其高維‘根系’穩(wěn)定性的‘信息炸彈’或‘維度回響’……讓它意識到‘清除’我們的代價,可能遠高于‘容忍’或‘觀察’我們?”
“同歸于盡的威脅?”鐵壁統(tǒng)帥皺眉,“這和我們直接攻擊有什么區(qū)別?”
“有本質區(qū)別!”林知夏解釋道,“直接攻擊是主動挑釁,是戰(zhàn)爭行為。而展示‘同歸于盡’的能力并申明只用于終極自衛(wèi),是一種威懾,是在給它冰冷的邏輯算法里,輸入一個‘成本遠超收益’的變量!‘觀察者’追求‘最優(yōu)解’,如果‘格式化’我們的成本和風險(包括可能引來其他高維存在注意、自身‘根系’受損)突然變得極高,那么,繼續(xù)‘觀察’、‘隔離’甚至‘嘗試理解’(雖然它可能永遠無法真正理解),會不會成為一個新的、暫時的‘次優(yōu)解’?”
這個構想,將一場你死我活的殲滅戰(zhàn),引入了一個更加復雜、更加心理(或者說算法)博弈的層面。它需要人類文明在極短時間內,一方面設計出完美的“信息種子”,另一方面,還要具備真正能讓“觀察者”忌憚的“終極威懾手段”,并且成功地將這種“威懾信息”傳遞給它。
這比執(zhí)行一次自殺式攻擊,更加困難,更加考驗文明的智慧、團結和……演技。
葉辰看向委員會眾人,又看了看身旁的妻子,緩緩開口:“林知夏博士行使了她的否決權。我尊重并支持她的否決?!票凇桨笖R置?!?/p>
他頓了頓,聲音變得更加堅定:“現(xiàn)在,我提議,啟動第二套方案制定程序。方案代號暫定為……‘火種’與‘荊棘’?!?/p>
“‘火種’,即為林博士提出的,向‘觀察者’體系嵌入文明‘信息種子’的計劃。”
“‘荊棘’,即為構建并展示我們‘終極威懾’能力,迫使它重新進行‘成本-收益’計算的計劃?!?/p>
“我們需要在倒計時走完之前,完成這兩項幾乎不可能的任務?!比~辰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有人,還有更好的想法嗎?或者,有誰,愿意加入這場更加瘋狂,但也可能為文明贏得真正未來的豪賭?”
大廳內,寂靜無聲。但一種不同于之前悲壯決絕的、更加復雜而熾烈的火焰,在每個人眼中緩緩燃起。
否決,是為了尋找更好的路。哪怕這條路,看起來更加荊棘密布,迷霧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