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昭陽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一片柔和的光暈里,前方不遠處,一個清瘦挺拔的背影安靜地佇立著。
那熟悉的肩線,微微低頭時頸后柔順的發(fā)梢,白皙細膩的皮膚,還有那雙即使看不見正面也能在腦海中清晰勾勒出的、骨節(jié)分明的纖長手指……
是江淮!
一股難以言喻的欣喜和酸楚瞬間淹沒了許昭陽。
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上前,伸手,帶著失而復得的狂喜,輕輕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江淮!”他在心里吶喊。
那人緩緩轉過身來——
許昭陽臉上的笑容驟然凝固。
轉過來的那張臉,一片模糊!如同蒙上了一層濃霧,無論他如何努力聚焦,都看不清五官,只有一種空洞的、非人的輪廓。
不是他?!怎么可能不是他!
驚愕還未散去,周遭場景猛地扭曲、坍塌、重組。
刺目的無影燈,冰冷的金屬臺,嘀嗒作響的儀器。
那個他深愛的人,此刻正無聲無息地躺在一個類似手術臺的地方,
臉色是駭人的蒼白,雙眼緊閉,長長的睫毛因身體的細微顫抖而不住顫動。
無數(shù)不知名的、粗細不一的管線和電極貼片連接在他的身上、頭上,
像詭異的藤蔓纏繞著脆弱的祭品。儀器屏幕上跳躍著冰冷的數(shù)據(jù)和波形。
江淮似乎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身體不受控制地輕顫。
“不——!”許昭陽在心中發(fā)出聲嘶力竭的吶喊,他拼命想沖過去,想砸碎那些儀器,想將那個人從冰冷的臺子上抱下來。
可他的身體像被無形的枷鎖牢牢釘在原地,用盡全力也無法移動分毫。
喉嚨像是被死死扼住,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目眥欲裂,心如刀割。
這無聲的噩夢,比任何駭人的場景都更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