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昭陽站在窗前,暮色將對面那棟樓的玻璃窗染成昏黃。
那個出事的窗口新裝了防盜網(wǎng),樓下晾衣架上飄動著嶄新的床單,仿佛從未有人從那里墜落。
樓下花園里,幾個孩子正在玩跳房子,粉筆格子恰好畫在當初警方標記尸骸位置的白線殘跡上。
一位老太太搖著蒲扇坐在長椅閑聊,那正是墜樓案發(fā)現(xiàn)場的第一目擊者坐過的長椅。
他下意識去摸煙盒,指尖卻觸到口袋里疊成方塊的糖紙。
薄荷的清香仿佛還在鼻尖縈繞——那是江淮每次看他焦躁時,不由分說塞進他唇間的甜。
窗鎖扣合時,多多輕盈地躍上沙發(fā),用腦袋頂開他緊握的拳頭。
貓咪碧綠的瞳孔里,倒映著對面樓頂一閃而過的鏡片反光。
遺忘或許是刻在人類基因里的慈悲,
讓那些血色的記憶終究會褪成檔案庫里泛黃的紙頁。
但許昭陽比誰都清楚,這次突如其來的調(diào)令,這場精心策劃的隊伍解散,根本是幕后黑手慌不擇路的遮掩。
若只是尋常的意外結(jié)案,何至于要將整個刑偵支隊拆得七零八落?
這分明是有人被踩中了痛腳,生怕他順著那根看不見的線,扯出更多盤根錯節(jié)的黑暗。
他摩挲著口袋里那枚從現(xiàn)場帶回的碎玻璃,
邊緣還沾著些許奇怪的藍色涂料——這絕非普通民居會使用的材料。
或許真相就藏在某個被忽略的細節(jié)里,而對方的過度反應(yīng),恰恰印證了這份證據(jù)足以掀翻他們的棋盤。
胃部的灼痛感將許昭陽從紛亂的思緒中拽回現(xiàn)實。
他起身拉開冰箱,腐爛的氣息撲面而來——
用保鮮膜封好的排骨已經(jīng)滲出渾濁血水,西蘭花泛黃的花冠像枯萎的捧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