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萬沒想到趙家崛起的這么快,不過是趙老爺子隨手種的糧食竟然是高產(chǎn)作物,最后還因此得了爵位,等入了京城岳父他老人家又立了大功直接成了郡侯,整個密水都成了人家的封邑。
而自己卻還是那個原地踏步的小秀才。
他承認趙嬌娘是個好妻子,是孩子的好母親,可她千不該萬不該有個太過強勢的娘家。
看著趙小山迎娶公主,看著大舅哥經(jīng)營的店鋪越來越火爆,他內(nèi)心的焦灼簡直要壓抑不住。
這種巨大的差距讓他心底的不安越來越強烈,面對妻子時他總覺得不自在,甚至一度懷疑趙嬌娘是否在心底瞧不起自己。
在學堂時若有人和他談起趙家,不論對方什么語氣什么態(tài)度,他都認為對方是在鄙視自己,暗諷自己是吃軟飯的贅婿,到最后往往鬧得不歡而散。
慢慢的學堂里不少人都知道了他的問題,就連夫子都特意過來開導他。
聽著夫子和風細雨的話,他只覺羞辱,第二天沒有猶豫便退了學,去了另一個學堂。
最嚴重那段時間他壓抑的連家都不愿意回,更不愿看到趙嬌娘像無事發(fā)生般一如既往的溫柔體貼,可他只覺得諷刺難受,有時候忍不住就說兩句酸話懟她,看著她尷尬難受的樣子自己心里就覺得痛快,像是自己打贏了一場勝仗一樣。
可事后他又懊惱的不行,覺得千錯萬錯是自己的錯,是自己變態(tài),和趙嬌娘何干,從頭到尾她都沒做錯任何一件事。
但這種反省并沒有用,那種扭曲變態(tài)的想法時不時冒頭,他說出的話越來越酸,越來越刻薄,常常弄得趙嬌娘下不來臺。
他記得有一次孩子在家哭鬧非要去大舅家玩,他聽的心煩,上去劈頭蓋臉的將孩子一頓訓斥,說孩子狗眼看人低瞧不起自己這個窮爹,讓他們趕緊滾蛋去找他們的富貴大舅去。
當時趙嬌娘就在旁邊,驚愣了好久,一句話都沒有說。
那天過后他又意識到自己的不對,為了防止自己再犯,他一咬牙在學堂申請了宿舍,打算以后一個月只回去一次。
他覺得或許不回家自己就能一頭扎進書本里,擺脫掉那些煩心事。
結(jié)果不到一個月,趙嬌娘派人將他從學堂叫了回來。
他記得那天晚上趙嬌娘的臉隱在一片燭光下,因為長期心情壓抑顯得十分憔悴,她拋去了偽裝的溫柔,用非常嚴肅的語氣質(zhì)問他:
“魏武,你到底想不想和我過下去?”
“我不知道你心里到底在糾結(jié)什么,我趙嬌娘既嫁給了你便是你的妻,你孩子的娘,不管你是秀才還是進士老爺,乃至你就是個叫花子,我也能跟你過一輩子,這是我永遠不會變的承諾?!?/p>
“但如若你沒有這個打算,覺得我們是趙家對不起你,娶我是你的恥辱,那咱們就趁早和離。家里的什么我都不要,我只要這三個孩子?!?/p>
“魏武,我趙家從沒對不起你,當初成親時也是你自己點頭同意的,那時候你什么都沒有,連成親的房子都沒有,還是我弟趙小山置辦了幾套房子,又給了我大把的嫁妝,這才讓你能繼續(xù)讀書,能把日子過下去?!?/p>
“如若不是我家,別說你現(xiàn)在在京城念書了,你連密水的私塾你都去不起,一輩子只能在街頭寫信抄書!”
“我既嫁給你便要和你好好過日子的,從沒想過要壓你一頭,處處照顧你的情緒,以前在密水時你還正常,結(jié)果現(xiàn)在到了京城你卻變成了這樣!
你說搬出來我就跟著你搬出趙府,你說不去國子監(jiān)我們就去私塾,你說換就換,我全都聽你的,可你有為我考慮過么?你整天就惦記著你那點可憐的自尊!”
“這么多年你一文錢不掙,全靠我那點嫁妝撐著,可這是京城,物價不是一般的貴,你以為我的嫁妝取之不盡用之不竭?咱們早就花完了!
你知不知道租這個房子錢還是我娘給我的錢?你知不知道你私塾每個月的十兩銀子也是我大哥給我的?就連咱家這個仆人都不從我這領(lǐng)月錢,都是我大哥大嫂給!”
趙嬌娘剛開始還語氣平穩(wěn),到最后越說越生氣,語調(diào)也來越快,聲音也逐漸高亢,整個人都站了起來,一手指著他一邊怒吼,發(fā)泄著壓抑許久的憤怒:
“你吃著我們趙家的喝著我們趙家的,反過頭來還嫌棄我們趙家嫌棄我,甚至還嫌棄我生的孩子,誰給你的膽子?誰給你的勇氣?”
“我告訴你魏武,你若想的明白這個家就在,你若還是走死胡同想不明白,趁早和離,我趙嬌娘在家里從不受委屈,沒道理嫁給你要看你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