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鎏金蟠龍香爐中青煙裊裊。
夏元帝手持夏櫻給他的那支鋼筆,筆尖游走于字帖之上。
那字帖上的字體是他最近喜愛的,取元代趙孟頫之飄逸,又融顏真卿之雄渾。
每一筆都似刀刻斧鑿,轉(zhuǎn)折處如斷金切玉,收筆時卻又帶著行云流水般的從容。
即便是當今的書法大家見了,也要驚嘆這字里行間的氣韻,既有帝王之家的雍容華貴,又不失沙場將帥的凌厲鋒芒。
“父皇,兒臣有要事稟報!四弟明明腿疾已愈,卻隱瞞不報,此乃欺君之罪!”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帝王的筆勢。
璟王楚司璟撩袍跪地,低垂著頭,看似恭順,可那攥緊的拳頭卻暴露了內(nèi)心的不忿。
他眼前不受控制地浮現(xiàn)出今晨朱雀大街上的那一幕。
楚宴川高踞烏騅馬背,身后是望不到盡頭的聘禮隊伍,紅綢鋪地,喜樂震天。
更可恨的是,十八皇叔親自開道,永寧長公主壓陣,還有老五給他作陪!
滿城百姓的歡呼聲如潮水般涌來,每一句“戰(zhàn)神歸來”都像刀子般扎進他的耳中。
刺眼!
太刺眼了!
那個本該永遠殘廢的人,如今不僅站了起來了,還搶走了本屬于他的風光。
那個曾經(jīng)滿心滿眼都是他,追在他身后說要嫁給他的姑娘,如今成了他的王妃!
他怎么知道,她洗凈鉛華后竟明艷得灼人眼?
都怪夏雪柔蒙蔽了他!
都怪夏櫻背叛了他!
都怪楚宴川…搶走了本該屬于他的一切!
啪!
夏元帝重重擱下鋼筆,筆尖的墨汁濺在宣紙上,暈開一片暗色。
他緩緩抬眸,指腹摩挲著拇指上的翡翠扳指,聲音低沉而冷肅:
“朕記得,今日該是你去戶部核對春稅的日子!”
楚司璟猛地抬頭,正對上父皇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
那目光如寒潭般幽冷,又如利劍般銳利,仿佛能穿透血肉,直刺入心底最陰暗的角落,將他那些見不得人的嫉恨照得無所遁形。
“怎么?”
夏元帝指尖輕叩案幾,聲音不疾不徐,卻字字如刀:“弟弟能策馬殺敵了,你這個做兄長的…不太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