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起!聽我說!”曹云飛的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鎮(zhèn)定,“我數(shù)一二三!數(shù)到三的時候,你用腳蹬一下你左下方那塊有點發(fā)黑的石頭!同時,腰部用力,往上挺!我把你往我這邊帶!明白嗎?!”
“明……明白!”靳從起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用盡全身力氣回應(yīng)。
“一!”
“二!”
“三!”
隨著“三”字出口,曹云飛爆發(fā)出全身的力量,抓住靳從起的手臂猛地向自己的方向回帶!同時,他的腰腹核心力量瞬間收緊,借助抓住小樹的那只手臂和腰側(cè)抵住巖石棱角產(chǎn)生的支點,整個人如同一個杠桿,向上發(fā)力!
靳從起也按照指令,左腳拼命蹬踏在那塊指定的巖石上,腰部奮力向上掙扎!
這一刻,兩人的默契與信任達到了巔峰!
借著這一蹬一拉之力,靳從起下墜的勢頭終于被徹底扭轉(zhuǎn),他的身體向上竄起了一截!曹云飛抓住這電光火石的時機,松開抓住小樹的手(那小樹已然發(fā)出了根系松動的嘎吱聲),雙手同時死死攥住靳從起的手臂,用盡最后一股力氣,將他猛地拖上了相對安全的懸崖邊緣!
兩人重重地摔倒在堅實的巖石上,疊在一起,都如同離開水的魚一般,張大嘴巴,胸膛劇烈起伏,貪婪地呼吸著冰冷的空氣,渾身都被冷汗浸透,四肢百骸都因為脫力和后怕而控制不住地顫抖。剛才那短短幾秒鐘,仿佛在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
過了好半晌,靳從起才緩過氣來,他看著身下因為用力過度而臉色發(fā)白、閉目喘息的曹云飛,眼圈一紅,聲音哽咽:“云飛哥……我……我又欠你一條命……”
曹云飛緩緩睜開眼睛,看著靳從起那驚魂未定的樣子,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卻沒什么力氣,只是虛弱地擺擺手:“屁話……沒事就好……趕緊起來,壓死我了……”
兩人相互攙扶著,掙扎著坐起身,靠在巖壁上,依舊心有余悸。直到這時,曹云飛才重新將目光投向那棵剛剛發(fā)現(xiàn)的、險些讓他們付出生命代價的老山參。
經(jīng)歷了這番生死變故,再看這棵參,感覺已然不同。它靜靜地生長在懸崖之畔,沐浴著從林冠縫隙漏下的、稀薄的陽光,五匹葉片蒼翠欲滴,頂端的紅榔頭如同燃燒的火焰,那紫紅色的粗壯蘆頭,盤根錯節(jié),仿佛凝聚了這片險峻山嶺的古老精氣。
“好家伙……這真是用命換來的‘開山鑰匙’啊……”靳從起看著那參,喃喃道,語氣復(fù)雜。
曹云飛深吸一口氣,平復(fù)下激蕩的心緒。他重新拿出獵刀,但不是去挖參,而是先從背包里拿出一根早就準備好的、一尺多長的紅色絲線。他小心翼翼地將紅繩系在那棵人參的蘆頭上,打了個活結(jié)。這是老輩采參人傳下的規(guī)矩,名為“栓寶”,一是為了防止參娃(人參的擬人化稱呼)“跑掉”,二是表達對山神和靈物的敬畏。
做完這一切,他才開始真正的挖掘工作。他沒有用鐵器直接去碰參根,而是換上了一把用鹿角或堅硬獸骨磨制成的、前端扁平的“鹿骨釬子”。他跪在參旁,動作輕柔得如同在撫摸嬰兒的皮膚,用鹿骨釬子一點點地、極其耐心地撥開參根周圍的泥土。每一根細小的須根,他都盡可能完整地保留,不敢有絲毫損傷。這個過程緩慢而專注,需要極大的耐心和穩(wěn)定的手法。靳從起在一旁屏息凝神地看著,連大氣都不敢喘。
隨著泥土被一點點清理,這棵老山參的完整形態(tài)逐漸顯露出來。主體粗壯如成年人的拇指,呈淡黃白色,皮老紋深,緊密的橫紋如同鐵線纏繞,這便是所謂的“鐵線紋”。更令人驚嘆的是,它的主體并非筆直向下,而是呈現(xiàn)出一種蒼勁有力的、如同飛龍盤繞般的彎曲形態(tài),兩條粗壯的主須根向前延伸,宛如龍須,整個參體活脫脫一條蓄勢待飛的小龍!
“龍形!是龍形參!”靳從起忍不住低呼出聲,聲音里充滿了震撼。這種形態(tài)的野山參,是參中的極品,極為罕見,價值連城!
曹云飛的心中也是波瀾起伏。他小心翼翼地將這棵品相完美、重達三四兩的“龍形”老參完整地請出泥土,用準備好的新鮮苔蘚(保持濕度)和樣樹皮(柔軟防損)將其仔細包裹好,這才長長地、徹底地舒了一口氣。
陽光正好,落在他們劫后余生的臉上,也落在這棵凝聚著天地精華與生死考驗的寶參之上。這次進山,他們不僅找到了象征好運的“開山鑰匙”,更在生死邊緣,再次淬煉了兄弟情誼。這棵“龍形”老參,注定將成為他們生命中,一個難以磨滅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