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嗷——!”劇烈的撞擊痛得他眼前發(fā)黑,五臟六腑都移了位,一口鮮血差點噴出來。更要命的是,他是以一種極其不雅的“騎跨”姿勢,卡在了那根碗口粗的枝杈中間!白衣被粗糙的樹皮刮破,發(fā)髻散亂,狼狽不堪。
他懵了。
“大衍神算”呢?那精妙的、推演了萬次的概率呢?
生還概率五成?沒錯!他確實沒摔死!這棵老松樹的存在,以及他精準(zhǔn)砸中樹杈的概率,加起來確實是百分之五十的生還幾率!邏輯上完全正確!
可是…說好的奇遇呢?!
那至關(guān)重要的、同樣百分之五十的奇遇概率呢?!
為什么奇遇沒有觸發(fā)?!為什么不是洞府遺跡而是這該死的樹杈?!為什么他現(xiàn)在像個傻子一樣卡在這里,動彈不得,屁股硌得生疼?!
“豈…豈有此理!!”白衣修士終于反應(yīng)過來,羞憤交加,氣得渾身發(fā)抖,對著空蕩蕩的深淵發(fā)出了撕心裂肺、道心崩碎的怒吼:“我的機緣呢?!我的五成奇遇呢?!這破樹杈算哪門子奇遇?!天道!你玩我?!這算工傷嗎?!我要投訴!我要找概率女神投訴啊——!?。 ?/p>
凄厲的控訴在空曠的懸崖間回蕩,充滿了被概率拋棄的絕望和荒誕。
類似的場景,在無數(shù)依賴概率的世界里同步上演。彩票號碼隨機生成器吐出了“謝謝惠顧”的無限循環(huán);賭場輪盤上的小球同時出現(xiàn)在所有數(shù)字格子里;精心策劃的刺殺行動,刺客剛拔出刀就平地摔跤扭傷了腳踝…
絕對的混沌,取代了或然的秩序。
李逍遙看著眼前徹底灰白、死寂、如同被抽干了所有生機的概率云海,又感知到諸天萬界傳來的混亂哀嚎(尤其是那位卡在樹杈上的修士的怒吼),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收起油紙傘,那勉強維持的因果迷霧瞬間消散。整個圣殿只剩下崩壞的法則死結(jié)和死寂的灰白。
“走了。”他意興闌珊地揮揮手,“這地方,數(shù)學(xué)家看了會沉默,賭徒看了會流淚?!?/p>
就在傳送光芒即將亮起的瞬間——
嗡!
一個宏大、冰冷、但此刻充滿了無盡混亂雜音、仿佛由無數(shù)個互相沖突的“可能”同時發(fā)聲的廣播,強行切入諸天萬界的意識層面:
【緊急…滋…滋啦…公告…】【因遭遇…不可抗力…概念啃噬…核心概率法則…崩壞…】【現(xiàn)行概率體系…暫時…失效…】【諸天萬界…所有事件…即刻起…進入…絕對混沌態(tài)…】【滋…請各…位面…文明…做好…應(yīng)對…一切皆有可能…滋…或…絕無可能…的準(zhǔn)備…】【概率圣殿…進入…無限期…維修…滋…狀態(tài)…】【臨時…啟用…備用…混沌…法則…滋…后果…自負…】
廣播聲斷斷續(xù)續(xù),充滿了邏輯死機的雜音和自相矛盾的語句,比數(shù)學(xué)地獄的公告更加蒼白無力,甚至帶著一種破罐子破摔的絕望。
葉小機靈推了推單片眼鏡,鏡片上殘留著崩壞的概率圣殿殘影,以及一行行瘋狂刷過的、來自諸天萬界的混亂報告。他指尖似乎還殘留著之前“頭皮屑”引發(fā)風(fēng)暴的觸感。
“嗯?!彼翢o波瀾地應(yīng)了一聲,仿佛只是記錄了一次普通的系統(tǒng)宕機。傳送的光芒徹底吞沒了三人。
崩壞的概率圣殿中,只留下死寂的灰白和無數(shù)的法則死結(jié)。遠方某個修仙位面,卡在樹杈上的修士絕望的控訴,成為了這片混沌宇宙最荒誕的注腳:“投訴!我要投訴!概率女神!你出來!這工傷到底算誰的?。浚∥业奈宄善嬗鲞€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