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靜靜地躺在王鐵柱那沾滿油污和黑灰的巨大手掌中,脆弱得如同風(fēng)中殘燭,神圣早已蕩然無存,只剩下無盡的破敗、腐朽,和一種令人窒息的、被歲月和背叛徹底碾碎的沉重感。
王鐵柱捏著這卷軸,如同捏著一塊燙手的、散發(fā)著不祥氣息的破抹布。他巨大的手指不小心碰觸到那暗紅的因果絲線,指尖立刻傳來一陣細(xì)微的、如同被無數(shù)鋼針同時刺扎的麻痛感!
“晦氣!”王鐵柱低吼一聲,嫌惡地皺了皺眉,立刻像丟垃圾一樣,將這卷散發(fā)著腐朽與詛咒氣息的“結(jié)婚證”,遠(yuǎn)遠(yuǎn)地拋向了牛犇犇!
牛犇犇卻雙眼放光,敏捷地伸出油膩的胖手,一把凌空抓住!
卷軸入手冰涼,帶著一種深入骨髓的陰寒。那殘存的微弱法則波動和纏繞的因果業(yè)力,讓牛犇犇的胖手也微微刺痛了一下。但他毫不在意,反而如同鑒賞稀世珍寶般,將卷軸湊到眼前,綠豆眼貪婪地掃視著上面的裂痕和污跡,嘴里嘖嘖有聲:“嘖嘖…看看!看看!上古星核云錦!三生石粉寫的字!雖然殘了,舊了,臟了…但這材質(zhì)!這殘留的法則波動!這因果業(yè)力的‘陳釀’氣息!系統(tǒng)估價(jià)100cKS?低了!絕對低了!這玩意兒當(dāng)個引火物,點(diǎn)起來肯定帶勁!燒出來的火,烤出來的串兒,那不得是宇宙獨(dú)一份的‘情傷風(fēng)味’?!”
他一邊興奮地嘀咕著,一邊捏著這張破敗腐朽的卷軸,如同捏著一根上好的柴火,看都沒看那被他強(qiáng)行“離婚”的玉帝和西王母一眼,轉(zhuǎn)身就朝著那座巨大的、爐壁布滿裂紋、爐膛內(nèi)還殘留著創(chuàng)世神啃腰子余溫和微弱火種的混沌燒烤爐走去!
玉帝依舊被釘在地上,空洞的眼神望著西王母的方向,沒有任何情緒,仿佛剛才被奪走的不是維系了萬古歲月的婚姻契約,而是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垃圾。只有他那只抬起的手,依舊僵硬地指著那個方向,指尖微微顫抖,不知是因?yàn)橛昧^度,還是別的什么。
而西王母——
在被王鐵柱粗暴撕開衣襟、奪走貼身珍藏之物的瞬間,她佝僂的身體如同被雷亟般劇震!空洞麻木的雙眼驟然瞪大!瞳孔深處,那層凝固了不知多久的冰殼,猛地炸開無數(shù)蛛網(wǎng)般的裂痕!
“呃…呃啊——!”
一聲沙啞、干澀、仿佛銹蝕了萬年的喉嚨被強(qiáng)行撕裂的嗚咽,從她緊抿的唇縫中擠出!那不是尖叫,不是哭喊,而是一種靈魂被硬生生剜去一塊的、無法言喻的劇痛!
她猛地轉(zhuǎn)過身,不再看玉帝,也不再理會被撕開的衣襟,那雙布滿血絲、因極度驚駭和劇痛而扭曲的眼睛,死死地、死死地盯住了牛犇犇手中那張被捏得皺巴巴、正被走向爐膛的破敗卷軸!
那是她的“結(jié)婚證”!
是她曾用瑤池金露沐浴、用九天霞光熏香、以心血日夜溫養(yǎng)、視若性命、承載了她所有少女憧憬、所有母儀天下榮光、所有漫長歲月里或甜蜜或苦澀的牽絆的——天道婚契!
現(xiàn)在,它像一塊破抹布一樣,被那個油膩的、渾身散發(fā)著銅臭和烤肉味的胖子捏在手里,走向骯臟的爐膛!
“不——!”
一聲凄厲到變調(diào)的尖嘯,終于突破了麻木的桎梏,如同瀕死鳳凰的哀鳴,撕裂了廢墟沉悶的空氣!西王母徹底瘋了!她不再是什么環(huán)衛(wèi)工,不再是什么麻木的傀儡!她只是一個被奪走了畢生所珍之物的、歇斯底里的女人!
她爆發(fā)出不可思議的速度和力量,完全無視了王鐵柱的阻擋,如同撲火的飛蛾,又像是索命的厲鬼,披頭散發(fā),雙目赤紅,十指成爪,瘋狂地?fù)湎蚺臓模∧繕?biāo)只有一個——奪回那張卷軸!
“滾開!瘋婆娘!”牛犇犇被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嚇了一跳,但他反應(yīng)極快,肥胖的身體靈活地一閃,同時將握著卷軸的胖手高高舉起!
西王母撲了個空,重重地摔在滾燙的油污地面上,濺起一片惡臭的油泥!但她立刻不顧一切地爬起,再次嘶吼著撲上!她的指甲在牛犇犇油膩的金西裝上抓出刺耳的刮擦聲,留下幾道深深的油污指痕!
“媽的!給臉不要臉!”牛犇犇也被激怒了,綠豆眼兇光一閃,猛地抬起另一只胖手,狠狠一拳砸在西王母的肩頭!
“咔嚓!”一聲清晰的骨裂聲響起!
西王母悶哼一聲,身體如同斷線的風(fēng)箏般倒飛出去,再次砸落在地,肩胛骨明顯塌陷下去一塊!劇烈的疼痛讓她蜷縮起來,身體劇烈地抽搐,但那雙赤紅的眼睛,依舊死死地、怨毒地、帶著刻骨銘心的恨意和不甘,釘在牛犇犇高高舉起的那張破敗卷軸上!
“嘿!不識抬舉!”牛犇犇啐了一口,看著地上痛苦掙扎的西王母,又看看手中皺巴巴的卷軸,臉上露出殘忍而興奮的笑容,“想要?晚了!這玩意兒現(xiàn)在姓牛了!老子要拿它當(dāng)引火柴,烤一串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情傷絕品’!”
他不再猶豫,大步走到巨大的燒烤爐前。爐膛內(nèi),創(chuàng)世神啃腰子留下的微弱火種,還在灰燼中閃爍著倔強(qiáng)的琉璃色光點(diǎn)。
牛犇犇深吸一口氣,臉上帶著一種近乎儀式的狂熱,將手中那張承載了萬古歲月、象征著天道姻緣、如今卻破敗腐朽的卷軸,小心翼翼地、卻又帶著一種褻瀆神圣的快感,輕輕放在了那一點(diǎn)微弱的琉璃色火種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