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饑餓、瀕死的恐懼,在這超越凡俗想象的、來自星空彼岸的古老惡意面前,被無限地放大、扭曲。狗蛋的胃袋,如同被無數(shù)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擰轉(zhuǎn),發(fā)出最后一聲瀕臨極限的、歇斯底里的哀鳴!
“咕嚕嚕?!。。 ?/p>
這聲來自腸胃最深處、帶著強(qiáng)烈控訴的轟鳴,在死寂的、只剩下沉重嗡鳴的海床上,顯得如此突兀,如此渺小,卻又如此…頑強(qiáng)。
仿佛是一?;鹦牵瑸R入了凝固的油海。
那占據(jù)了整個天穹的、流淌著混亂星芒的巨眼,似乎極其細(xì)微地……停滯了一下。那不斷生滅的幽紫色星芒,旋轉(zhuǎn)的速度似乎出現(xiàn)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凝滯。那源自生命等級碾壓的恐怖威壓,似乎也因這渺小卻刺耳的聲音,產(chǎn)生了一瞬間的、微不可查的漣漪。
就在這時!
一道黑影,帶著一股破釜沉舟、餓鬼投胎般的瘋勁兒,猛地從王鐵柱身邊竄了出去!是狗蛋!他那雙原本因?yàn)榭謶侄鴾o散的眼睛,此刻竟被一種更加純粹、更加狂野的綠光所取代——那是餓到極致、餓到發(fā)狂、餓到可以吞噬一切的光芒!
他像一頭發(fā)現(xiàn)腐肉的鬣狗,手腳并用地在冰冷濕滑的淤泥上瘋狂爬行,目標(biāo)無比明確——那剛剛從淤泥中升起、距離他們最近的一條古神殘軀的“觸手”!
那“觸手”極其粗壯,直徑堪比百年老樹的樹干,表面覆蓋著厚厚一層滑膩冰冷的黑色粘液,粘液下是如同粗糙玄武巖般的、遍布詭異紋路的角質(zhì)皮膚。它微微蠕動著,末端深深扎入巖層。
狗蛋不管不顧,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如同野獸般的低吼,帶著滿嘴的泥沙和血跡,猛地?fù)涞搅四蔷薮笥|手冰冷濕滑的表面!
他張開嘴,露出被凍得發(fā)青的牙齒,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嘎嘣——!”
一聲令人牙酸的脆響!狗蛋感覺自己咬中的不是血肉,而是一塊被凍透了的、包裹著厚厚橡膠的堅(jiān)硬花崗巖!巨大的反震力震得他滿口牙齒酸麻劇痛,牙齦瞬間迸裂出血!
但更詭異的是觸手的觸感。冰冷,滑膩,帶著一種難以形容的韌性和彈性。他的牙齒沒能撕開哪怕一絲表皮,只在那層厚厚的粘液和粗糙角質(zhì)上留下了一排淺淺的、混著血絲的牙印。
“呸!呸呸呸!”狗蛋被那粘液惡心得夠嗆,一股濃烈的、混合著鐵銹、深海淤泥和某種腐爛星辰的腥臭味道直沖腦門。他抬起頭,看著那紋絲不動、仿佛在無聲嘲笑著他的巨大觸手,以及觸手上那排微不足道的牙印,餓瘋了的腦子不管不顧地冒出一個他自己都覺得荒謬絕倫的念頭,并且嘶吼了出來:
“三秒原則!掉地上的還能吃?。 彼俅螐堥_嘴,這次對準(zhǔn)了剛才咬過的地方旁邊一點(diǎn),“老子就不信啃不動你?。 ?/p>
王鐵柱剛從巨眼的恐怖威壓中勉強(qiáng)掙出一絲喘息,正為狗蛋這找死的行為肝膽俱裂,那句“三秒原則”的瘋吼卻像一道電流,瞬間擊中了他同樣被饑餓燒灼的神經(jīng)!
看著狗蛋像條瘋狗一樣徒勞地撕咬著那根龐大的、非石非骨的“觸手”,一個更加狂野、更加匪夷所思的念頭,如同破土的野草,猛地從王鐵柱那顆被饑餓和恐懼雙重?cái)D壓的腦子里鉆了出來!
那玩意兒…像不像…超大號的…牛蹄筋?或者…烤魷魚須?
“操!”王鐵柱猛地啐了一口帶血的唾沫,眼中那點(diǎn)被恐懼壓抑的蠻橫和光棍勁兒,如同被點(diǎn)燃的野火,“噌”地一下燒了起來!
餓死也是死!被嚇?biāo)酪彩撬?!被這鬼東西弄死也是死!
那不如…試試?!
一股混不吝的狠勁兒瞬間沖垮了恐懼!他猛地從冰冷的淤泥里拔出自己那把豁了口的、沾滿泥漿的祖?zhèn)髌其z頭!鋤頭的木柄早已被海水浸透,冰冷刺骨,但握在手里,卻讓王鐵柱找回了一點(diǎn)腳踏實(shí)地的感覺。
他低吼一聲,全身僅存的力氣瞬間灌注到雙臂,腰椎如同被壓緊的彈簧,猛地爆發(fā)!他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蠻牛,拖著被凍得幾乎失去知覺的雙腿,深一腳淺一腳地沖向那根巨大的觸手!目標(biāo),正是狗蛋剛才啃過的地方旁邊一點(diǎn)!
“狗蛋!閃開!”王鐵柱的吼聲嘶啞卻帶著一股開山裂石般的決絕!
沖到近前,他掄圓了胳膊,那柄豁了口的破鋤頭,帶著他全部的生命力和被壓抑的怒火,裹挾著嗚嗚的破風(fēng)聲,狠狠朝著那粗壯觸手的中段——一個看起來關(guān)節(jié)相對薄弱、角質(zhì)層褶皺更多的地方——劈了下去!
“給老子——開?。?!”
鋤刃狠狠楔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