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陸行舟,他忍耐許久,忍耐陸行舟驚人的美、霧似的笑、忽遠忽近的眼睛。
陸行舟總是這樣對他,無意散發(fā)愛與憐,處處是陷阱,好像貓抓老鼠。
然而陸行舟根本不要這只鼠。
寧歸柏看他,眼里萬語千言,陸行舟看不到,還是裝作看不到?寧歸柏根本看不穿他。
在面對寧歸柏的時候,陸行舟總是游刃有余,他把握著相處的節(jié)奏,料定寧歸柏是個聽話的、能夠掌控的弟弟,多么有恃無恐。
直到蓬萊之變后,兩人的關(guān)系驟然逆轉(zhuǎn)。
陸行舟說他選了言而無信,寧歸柏覺得他拿著刀,在自己的心上剜下一塊肉。
陸行舟說“對不起”,誰說不出對不起?又有誰想聽對不起?寧歸柏轉(zhuǎn)身走了,那一刻他發(fā)誓他再也不想見到陸行舟了,等離開蓬萊后,管陸行舟去哪兒,都跟他寧歸柏毫無關(guān)系。
陸行舟很久沒回來,寧歸柏想,要不要去找他。
算了,陸行舟已經(jīng)恢復記憶,姓廖的不是他的對手,沒什么好擔心的。
他才不要去找陸行舟。
他聽到陸行舟回來的腳步聲,以為陸行舟會來敲門,他下定決心,等會陸行舟來敲門,他絕不會給他開門,也絕不會說一句話。
然后……陸行舟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寧歸柏恨恨地想,這樣也好,從此他們形同陌路,他也不會再黏著陸行舟了。
寧歸柏恨恨地睡著了,夢里還是陸行舟,陸行舟坐在紅燭邊,眼里淬著光,對他粲然一笑。
寧歸柏忘了他還在恨陸行舟,他怔怔地站著,疑心那是幻覺。
陸行舟開口:“過來。
”
寧歸柏走過去,硬邦邦地問:“做什么?”
陸行舟仍是坐著:“你彎腰。
”
他動動手指就能使喚自己,寧歸柏不情不愿地彎腰,陸行舟勾住他的脖子,啄了下他的唇。
“轟”地一聲,寧歸柏的腦中炸開花,他自夢中驚醒,心跳如擂鼓。
都是假的,陸行舟只想著拍拍屁股走人,一切都可拋在身后的人才不會主動親他。
寧歸柏睡不著了,干脆起來練功。
他刺出一劍,都是假的,那一幕在寧歸柏的腦中揮之不去。
他繞著一排房屋跑來跑去,都是假的,寧歸柏想象真實的觸感。
他對著空氣出拳,都是假的,寧歸柏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仍舊是陸行舟的面容,他不負責任地笑著,將寧歸柏攪得不得安生。
都是假的。
陸行舟推門而出的時候,寧歸柏很專注地練劍,他不看陸行舟,仿佛這個人根本不存在。
他練完劍就要進屋,陸行舟攔住他,看起來又要說那三個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