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喉嚨深處那個敞開的、如同地獄窺視孔般的暗紅色出口,像一張貪婪的巨口,將外面那幅血肉與金屬交織的恐怖圖景,連同那股混合著血腥、焦糊、鐵銹與靈能焦灼的污濁氣息,一股腦地塞了進來。那氣味濃烈得如同實質的粘液,瞬間如同實質的粘液,瞬間糊在鼻腔和喉嚨深處,帶著令人作嘔的甜腥和金屬銹蝕的刺激感。
葉小機靈臉色煞白如紙,胃部劇烈地痙攣著,他死死捂住口鼻,喉嚨里發(fā)出口鼻,喉嚨里發(fā)出壓抑不住的干嘔聲,身體幾乎蜷縮起來。王鐵柱那如同山岳般的身軀微微顫抖著般的身軀微微顫抖著,不是因為恐懼,而是源于一種最原始、最純粹的、看到食物被褻瀆的狂暴怒意!他那雙銅鈴般的眼睛瞪得滾圓,里面燃燒著熊熊怒火,死死盯著外面那些被切割、被熔煉的肢體,粗重的喘息如同拉動的風箱,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熱的氣息。他巨大的拳頭死死攥緊,虬結的肌肉在手臂上如同怒龍般賁起,骨節(jié)因為過度用力而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咯咯”悶響,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爆開!
“肉…不是這么糟蹋的?。 币宦暤统恋綐O致、卻蘊含著足以掀翻山岳的怒吼,如同悶雷般在王鐵柱的胸腔中滾動,即將噴薄而出!
就在這怒意即將沖破臨界點的瞬間——
嗡!
一股無形的、溫和卻絕對無法抗拒的力場,如同最輕柔的水波,以李逍遙為中心悄然蕩漾開來。
這力場拂過葉小靈的身體,他胃部那翻江倒海的惡心感如同冰雪消融般瞬間平復,煞白的臉色恢復了一絲血色。拂過王鐵柱那滾燙的、即將爆炸的怒意,那幾乎要焚燒怒意,那幾乎要焚燒他理智的狂暴火焰,如同被澆上了一盆來自九幽深處的寒泉,瞬間冷卻、凝固,但并未熄滅,只是被強行按捺、壓縮回了體內,沉淀為一種更加深沉、更加危險的冰冷怒意。
更加危險的冰冷怒意。
“安靜點?!崩铄羞b的聲音響起,依舊平淡無波,如同在陳述一個無關緊要的小事。他沒有回頭,目光平靜地穿過那敞開的暗紅出口,落在外面的血肉地獄之中,仿佛在看一幅掛在墻上的、題材有些怪異的壁畫。
他的話音,如同一個絕對的指令。
狗蛋那巨大的喉嚨深處,翻涌的墨色星云驟然向兩側分開,形成一條相對“干凈”的通道。
“走吧。”李逍遙再次開口,語氣輕松得像是招呼同伴去街角吃碗餛飩。他第一個邁步,身影一閃,便已穿過了那暗紅的出口,踏入了那片充斥著血腥與鋼鐵噪音的地獄空間!
葉小機靈一咬牙,也顧不得惡心了,身影化作一道模糊的殘影,緊跟著竄了出去。王鐵柱最后看了一眼那依舊散發(fā)著幽光的墨色星云通道,又低頭看了看腳邊那巨大的引擎核心,似乎猶豫了一下要不要帶上這個“烤架”,最終還是低吼一聲,巨大的腳掌猛地一踏腳下粘稠的星云團塊!轟!他龐大的身軀如同出膛的炮彈,帶著一股蠻橫的氣勢,扛著那巨大的引擎核心,蠻橫地撞破了出口邊緣翻涌的星云物質,也沖了出去!
三人一踏出狗蛋的口腔空間,身后的暗紅出口便如同傷口愈合般瞬間閉合。狗蛋那龐大的翡翠色身軀在虛空中微微扭動了一下,發(fā)出一聲滿足的咕嚕聲,隨即悄無聲息地隱沒在工廠空間上方那片粘稠的、混合著血霧和油污的空氣陰影之中,只留下一雙如同深淵漩渦般的眼眸在黑暗中若隱若現(xiàn),貪婪地注視著下方流淌的能量漿液。
雙腳踩在冰冷、濕滑、覆蓋著一層粘稠暗紅色污垢的合金地面上。那粘膩的觸感透過鞋底傳來,讓人心頭極其不適。空氣中那令人作嘔空氣中那令人作嘔的氣息更加濃郁了數倍,血腥、焦糊、鐵銹、臭氧、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活體組織被高溫能量反復灼燒后產生的蛋白質焦臭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足以腐蝕靈魂的毒瘴。
巨大的噪音如同實質的鋼針,瘋狂地往耳朵里、腦袋里鉆!金屬齒輪瘋狂咬合的刺耳尖嘯!傳送帶運轉時沉悶的、永無止境的轟隆聲!高頻能量切割血肉時發(fā)出的、令人頭皮炸裂的“滋啦”灼燒聲!靈能抽取裝置工作時那種高頻振蕩的、如同指甲刮過玻璃的嗡鳴!以及…夾雜在這些機械噪音背景下的,那些被束縛在傳送帶上、被切割、被熔煉的“原料”所發(fā)出的,斷斷續(xù)續(xù)、微弱卻充滿極致痛苦的、非人的嗚咽和呻吟!
這些聲音匯聚成一股毀滅性的洪流,沖擊著人的耳膜,折磨著人的神經!
葉小機靈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太陽穴突突直跳,他用力甩了甩頭,試圖驅散那股眩暈感,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王鐵柱眉頭緊鎖,巨大的身軀微微繃緊,顯然也被這噪音弄得極其煩躁,但他更多的注意力,依舊死死鎖定在那些傳送帶上被切割的肢體和被投入熔爐的軀干上,眼神冰冷得如同萬載寒冰。
李逍遙卻仿佛對這一切置若罔聞。他微微仰起頭,目光平靜地掃過這片巨大到望不見邊際的工廠空間。
視野所及,是無數的管道、齒輪、傳送帶、熔爐、機械臂…構成了一片冰冷、精密、卻又充滿死亡氣息的鋼鐵叢林。暗紅色的能量漿液在粗大的透明管道內奔流,如同這個巨大怪物體內流淌的粘稠血液。無數條寬大的傳送帶如同巨蟒的脊骨,在復雜的機械結構間蜿蜒、爬升、下降,永不停歇地運送著“原料”和“產品”。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傳送帶上的“東西”。
赤身裸體,眼神空洞麻木,如同被抽走了靈魂的皮囊。有須發(fā)皆白、氣息曾經可能浩瀚如海的人族老修士,此刻卻像待宰的羔羊般被冰冷的金屬夾具鎖死在傳送帶上;有身軀龐大、覆蓋著鱗甲或皮毛的妖族,它們強悍的肉體在鋒利的能量光刃下如同朽木般被輕易切開;還有一些形態(tài)奇異、散發(fā)著不同能量波動的異族生命,同樣逃不過被固定在傳送帶上等待分解的命運。
他們身上大多帶著傷,有些是陳舊的、縱橫交錯的疤痕,有些則是新鮮的、正在流淌著粘稠暗紅漿液的創(chuàng)口。他們的眼神里沒有憤怒,沒有恐懼,只有一種徹底的、令人心寒的麻木和空洞,仿佛早已習慣了這種被分解、被榨取的命運。只有在能量光刃切下肢體、或者靈能抽取裝置刺入身體的瞬間,他們的身體才會在無意識中劇烈地抽搐一下,喉嚨里擠出幾聲破碎的、不成調的嗚破碎的、不成調的嗚咽,隨即又迅速歸于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