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巖小說

第128章 亡靈食堂：孟婆湯底火鍋店（第1頁）

概率圣殿那死寂的灰白與法則死結被粗暴地甩脫，時空渦流的拉扯感驟然消失，隨之而來的是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味。

濃郁的、帶著奇異藥材清香的湯底味，辛辣刺鼻的椒麻氣息，混合著某種…陳年塵埃與冰冷靈魂碎片交織的陰郁濕冷。沒有刺耳的警報，沒有沸騰的能量，只有一片低沉的、如同無數(shù)人同時低聲啜泣或滿足嘆息的嗡嗡聲，以及鍋底咕嘟咕嘟翻滾的粘稠聲響。

光線昏暗，仿佛蒙著一層永遠擦不干凈的油膩。三人組站在一條狹長、望不到盡頭的青石板路上。路的左側，是奔騰咆哮、濁浪滔天、散發(fā)著刺骨寒意的忘川河水，河水呈渾濁的暗黃色，無數(shù)模糊的、扭曲的、無聲尖叫的靈魂面孔在浪花中沉浮隱現(xiàn)。路的右側，則是一排排…大排檔？

是的，大排檔。

簡陋的、油膩膩的塑料桌椅沿著河岸排開，一眼望不到頭。頭頂是歪歪斜斜、纏繞著蛛網般電線的昏黃燈泡。空氣中彌漫著復雜到令人窒息的味道：火鍋香料、朽木、濕泥、還有魂魄特有的、類似臭氧混合鐵銹的冰冷氣息。

這就是亡靈位面的中轉休息站——“往生渡口”。

無數(shù)半透明的、形體模糊或依稀保留生前特征的魂魄，排著長長的、沉默而麻木的隊伍，在灰袍引路使（俗稱勾魂使者）的引導下，機械地向前挪動。他們的目的地，是渡口前方一座散發(fā)著柔和暗淡白光、如同巨大漩渦般的宏偉光門——輪回井。投入其中，便是新生。

然而，此刻龐大的魂魄隊伍卻在這里停滯不前。原因，就在路邊那一排排冒著熱氣、散發(fā)著奇異誘惑的大排檔上。許多本該徑直走向輪回井的魂魄，被那咕嘟作響的鍋底和彌漫的香味吸引，如同被磁石吸住，僵硬地扭過頭，眼中麻木的寒冰似乎被這人間煙火氣撬開了一絲裂縫，流露出一種近乎貪婪的渴望。

【“往生快餐，補充魂力！”】【“靈魂加油站，消除疲勞，輕松上路！”】【“忘川河鮮火鍋，特價酬賓！”】【“孟婆湯底，獨家秘方，一碗解千愁！”】

各種粗糙的手寫或發(fā)光招牌在攤位上方閃爍?！皣K，這年頭，連進輪回都得先消費？”李逍遙皺了皺鼻子，目光掃過那些魂魄眼中流露出的渴望，“陰間KpI也這么卷？”

隊伍的最前端，緊鄰著那座宏偉輪回井的地方，一個比其他攤位都大上許多、也……干凈許多的攤位格外醒目。攤位上方掛著一塊古色古香、邊緣雕琢著彼岸花紋路的木質匾額，上書四個略顯疲憊卻依舊透著古韻的大字：

【孟婆湯底火鍋】

灶臺是特制的，似乎由某種溫潤的黑色玉石雕成，上面架著一口巨大的、不斷翻滾著乳白色濃湯的砂鍋。湯色醇厚，散發(fā)著一種令人心智平和、卻又帶著奇異誘惑力的異香。攤位后面，站著一個身影。

那絕不是傳說中白發(fā)蒼蒼、佝僂慈祥的老嫗。

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改良旗袍，勾勒出依舊玲瓏的曲線，腰間系著一條印著卡通骷髏頭的圍裙，高高挽起的發(fā)髻一絲不茍，插著一根古樸的烏木簪子。她的面容約莫三十許人，五官精致，只是眉眼間帶著濃得化不開的疲憊，眼下兩道青黑清晰可見。

此刻，她正一手麻利地顛勺，往翻滾的乳白湯底里下著幾片薄如蟬翼、閃爍著冰藍光澤的“忘川冰藕”，另一只手則飛快地在面前懸浮的、散發(fā)著幽幽綠光的“輪回工單”光屏上戳戳點點，嘴里念念有詞：

“編號Gh-，轉生人道，三等公民…嘖，又是沒油水的活兒…xx-，畜牲道，下輩子變肉豬…得，加料多煮會兒…Sc-007，天人道，VIp客戶！…哎喲，祖宗，您這邊請！馬上給您上我們店的招牌‘無憂富貴鍋’！多加彼岸花瓣！”她對著一個金光閃閃、趾高氣揚的魂魄瞬間擠出燦爛的職業(yè)笑容，轉過頭對著灶臺后面幾個同樣穿著圍裙、動作僵硬的鬼伙計吼道，“愣著干什么！VIp天字一號鍋！動作快點！耽誤了客戶投胎，本月獎金全扣！”

這赫然便是傳說中的孟婆！只不過此刻更像一個被KpI和奇葩客戶壓垮了的、急需拿加班費續(xù)命的火鍋店老板娘兼首席熬湯師！

就在這時，一陣異常霸道、蠻橫、帶著濃烈“餓”意的氣息，如同颶風般席卷了整個往生渡口！

王鐵柱！

他龐大的身軀剛剛擺脫時空渦流，還帶著概率圣殿崩壞的煩躁和空虛。但此刻，眼前這鋪天蓋地的、混雜著陰魂氣息的濃郁食物香氣，如同一記兇猛的重拳，狠狠砸在了他混沌的味蕾神經上！

餓！前所未有的餓！不是物理層面的食欲，而是源自混沌本源的、對“滋味”——尤其是那種能刺激感官、填滿虛無的濃烈滋味的極度渴望！孟婆湯底那平和安魂的異香，混著各種辛辣刺激的火鍋底料味，還有那些魂魄本身的冰冷魂氣…在他此刻極度扭曲的感知里，融合成了一種讓他唾液腺爆炸、胃囊瘋狂抽搐的終極誘惑！

“餓…好餓…香…”王鐵柱的眼睛瞬間赤紅如血，喉嚨里發(fā)出如同饑渴野獸般的低吼，涎水不受控制地滴落，在地面的青石板上腐蝕出滋滋作響的小坑。他龐大的身軀無視了周圍密密麻麻的魂魄隊伍，無視了勾魂使者投來的驚愕目光，如同一臺失控的推土機，朝著香氣最濃郁、攤位最大的那個目標——孟婆湯底火鍋店！——轟隆隆地碾壓過去！

“喂！你干什么？排隊！排隊懂不懂！”一個勾魂使者試圖阻攔?！皾L開！”王鐵柱大手一揮，那使者如同紙片般被掃飛出去，撞在一堆塑料椅上。“我的湯鍋！”孟婆剛給VIp客戶端上“無憂富貴鍋”，眼角余光瞥見一個龐然大物帶著毀滅性的氣勢直沖自己心愛的熬湯灶臺，瞬間花容失色，“攔住他！快攔住那個瘋子！我的百年老鹵湯！”

晚了！

轟！王鐵柱如同一頭聞到血腥味的史前猛獸，狠狠沖到孟婆那精致的黑色玉灶臺前！他那雙能啃噬法則的眼睛，死死盯住了灶眼下方——那里并非凡火，而是幽幽燃燒著一團深紫色、冰冷沒有溫度的魂火（冥府特供）。在王鐵柱看來，這火…太弱！太慢！根本無法催發(fā)出他感知中那霸道濃香的極致！

“火…不夠勁！”王鐵柱喉嚨里發(fā)出不滿的咆哮。他甚至沒看鍋里翻滾的乳白湯底，那雙覆蓋著混沌氣息、能扭曲規(guī)則的大手，猛地抓住了玉石灶臺邊緣！

咔嚓！咔嚓嚓！

堅固的冥府玉石灶臺，在他蠻力下如同腐朽的木頭般碎裂！灶眼下方那團幽幽的魂火，被狂暴的混沌氣息一沖，發(fā)出一聲哀鳴，瞬間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