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周圍靈氣氤氳,比之蘭溪鎮(zhèn)更加濃郁精純,仿佛此處才是整個靈質(zhì)空間的核心樞紐。然而,與蘭溪鎮(zhèn)類似的是,這里同樣寂靜無聲,唯有風聲、水聲、竹聲自然作響,不見任何人影走動。
諦聽在閣樓門前停下腳步,終于將肩上的藍希放了下來,但金剛鐲的禁錮并未解除。藍希雙腳沾地,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小臉上神色復雜,既有對即將面對“正主”的緊張,也有對這一路所見所聞的深深好奇與忌憚。
他偷偷瞄了一眼不遠處那巨大的、為點煙而俯身的女子塑像,又迅速收回目光,心里再次告誡自己:穩(wěn)住,別問,千萬別問!感情債這種東西,尤其是自家?guī)熥鸬母星閭?,知道得越少越安全?/p>
他現(xiàn)在只想趕緊搞清楚這位“老君”找他到底所為何事,然后……看能不能想辦法開溜,或者至少爭取到一個相對自由的“合作”身份。
無限站在稍后一步的位置,目光掃過寂靜的老君閣,又落在前方那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上,淡漠的眼中若有所思。他能感覺到,這閣樓之內(nèi),那股淵深似海、與整個靈質(zhì)空間同源共息的氣息,正靜靜地存在著。
諦聽整理了一下衣袍,面向那扇緊閉的閣門,微微躬身,聲音清晰地稟告道:
“老君,藍希大人已帶到,無限大人亦同來拜訪。”
他的聲音在寂靜的夜空下回蕩,仿佛投入古井的石子,等待著深處的回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扇門后。
諦聽話音落下不久,那扇看似沉重的木門便無聲無息地向內(nèi)滑開,仿佛從未上鎖。門后并非預想中的廳堂,而是一片書的海洋。高聳直至穹頂?shù)臅苊苊苈槁榈嘏帕兄?,上面塞滿了各式各樣的卷軸、竹簡、線裝古籍,甚至還有一些閃爍著靈光的奇特載體??諝庵袕浡惻f紙張、墨香與一種沉淀了無數(shù)智慧的特殊氣息。
三人對此似乎并不意外,依次走入。無限目光平靜地掃過書架,諦聽則依舊保持著抱臂的姿態(tài),沉默地立于門側陰影處,仿佛與黑暗融為一體。藍希被放在地上,小身板挺得筆直,眼睛卻忍不住好奇地四處打量,心中嘀咕:“這藏書量……都快趕上本尊的小須彌山藏經(jīng)閣了,老頭子在這邊也沒閑著啊?!?/p>
就在此時,上方傳來細微的破空聲。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草編蒲團,如同被無形之手托著,輕飄飄地從書架頂層的陰影中緩緩落下,正好停在三人面前。
蒲團之上,盤膝坐著一人。那是一個身穿寬松得過分的藍色長袍的少年,袍袖幾乎將他整個手掌都遮掩了進去,衣擺更是堆疊在蒲團周圍。他的面容看起來極為年輕,甚至比藍希此刻的化身大不了幾歲,眉眼清秀,帶著一種未經(jīng)世事的純凈感。
然而,當藍希的目光觸及那張臉,感受到那少年身上散發(fā)出的、與整個靈質(zhì)空間同源共息、并且隱隱與他自身本源產(chǎn)生玄妙共鳴的道韻時,他心中再無懷疑——眼前這位,正是他本尊的師尊,道德天尊在此界的化身,此界眾生尊稱的“老君”!
就在藍希內(nèi)心震動之際,那少年形態(tài)的老君開口了,發(fā)出的卻是一把與他外貌截然不同的、充滿滄桑與溫和的蒼老聲音:“無限來了啊?!?/p>
“老君?!睙o限對著蒲團上的少年躬身行禮,態(tài)度恭敬,顯然早已習慣這副反差。
老君點了點頭,目光轉向門邊的諦聽,語氣帶著幾分打發(fā)小孩似的隨意:“你做的很好,快去歇歇吧?!币鈭D很明顯,是想讓諦聽回避。
然而諦聽只是將抱臂的姿勢換了一下,腳步未曾移動分毫,沉靜地回道:“屬下不累?!睌[明了是要留下看個究竟。老君那少年臉上露出一絲無奈,卻也沒再強求,似乎對諦聽的“固執(zhí)”早已習慣。
最后,老君的目光終于落在了努力縮小存在感的藍希身上,那蒼老的聲音帶著一絲笑意響起:“小藍希啊,這種方式請你過來,是老夫的不對?!?/p>
藍希臉上瞬間堆起一個無比乖巧、甚至帶著點諂媚的笑容,聲音清脆地回應:“瞧您說的,老師您真是太客氣了!您有什么吩咐直接說就是,師傅有事弟子服其勞嘛!您說,只要是弟子能辦的,肯定幫您辦得妥妥的!”
當然,他心里想的卻是另外一回事:‘這老頭,說得好聽!現(xiàn)在倒是把我脖子上的金剛鐲摘下去啊!’他臉上的笑容越發(fā)燦爛,眼神卻時不時地往自己脖頸上那個銀光閃閃的項圈瞟,暗示之意不能再明顯。
老君卻仿佛完全沒接收到藍希那幾乎要凝成實質(zhì)的暗示目光,臉上依舊掛著那副溫和的笑容,順著藍希的話說道:“既然你稱呼老夫一聲‘老師’,那老夫就托個大,叫你一聲‘希兒’了?!?/p>
看著老君這副揣著明白裝糊涂的做派,藍希嘴角抽搐得更加厲害了。這老頭子,明明是自己強行把他“請”來的,現(xiàn)在還玩起文字游戲和輩分壓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