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硯昭起身,上前一步,將奏折遞與內(nèi)侍,由內(nèi)侍輕聲念給朱栽霖聽(考慮到小皇帝尚幼,長篇奏折需輔助解讀),隨后用簡潔的語言補充:“回陛下、太后、皇后,趙謙勾結倭寇、挪用‘民生修繕款’之事,臣已徹底查清。臣查獲恒通商號賬目,可證趙謙將贓款轉移至呂宋島;昨日在天津衛(wèi)擒獲其親信趙山,現(xiàn)已押解回京;另有倭寇松井一郎招供,趙謙承諾掌控朝政后,開放沿海港口與倭寇通商,每年供給十萬石糧食、五萬兩白銀?!?/p>
他刻意避開復雜術語,確保小皇帝能聽懂,隨后話鋒一轉,提及關鍵人物:“此外,松井一郎還供稱,趙謙曾與兵部侍郎王懷安私下會面,商議拖延梟龍衛(wèi)軍需補給。臣推測王懷安或深度參與通敵,昨日已令直屬營藏鋒隊待命,若其有異動便即刻擒捕?,F(xiàn)懇請陛下與太后恩準,徹查王懷安府邸及賬目,查實后交由三法司審訊。”
沈皇后聞言,眉頭緊鎖,語氣帶著怒意:“王懷安身為兵部重臣,竟與逆臣勾結,置家國安危于不顧,實在罪該萬死!陛下,此事絕不可姑息!”
朱栽霖聽后,小眉頭皺起,看向徐階與張居正,帶著幾分詢問的語氣:“徐首輔、張卿,你們覺得該如何處置?”
徐階上前一步,躬身道:“回陛下,鎮(zhèn)國公所呈證據(jù)鏈完整,王懷安嫌疑極大。兵部掌全國軍政,若侍郎通敵,恐危及邊防,臣以為應即刻準鎮(zhèn)國公所請,徹查王懷安府邸,切勿延誤。同時,需嚴令各邊關守軍加強戒備,防止倭寇趁機尋釁。”
張居正亦補充道:“臣附議徐首輔之言。臣還建議,徹查王懷安時,內(nèi)閣可協(xié)同梟龍衛(wèi)核查兵部近年軍需調(diào)度記錄,排查是否有其他疏漏,避免同黨潛藏。”
張?zhí)簏c頭贊同,對朱栽霖道:“陛下,徐首輔與張卿所言極是,此事關乎國本,需當機立斷?!?/p>
朱栽霖得到太后與大臣支持,小手在御座扶手上輕輕敲了敲,語氣比之前堅定了些:“準奏!陸硯昭,朕命你即刻率部查封王懷安府邸,清查賬目,務必將此案查個水落石出,不得放過任何奸佞!若需協(xié)助,內(nèi)閣與六部皆需全力配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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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遵旨!”陸硯昭躬身領命,又轉向張?zhí)笈c沈皇后,補充道,“太后、皇后放心,臣已令直屬營海疆組指揮僉事李斌率部巡查登州衛(wèi),沿海防務已加強,倭寇絕無機會滋事。”
張?zhí)罂粗懗幷?,語氣帶著期許與告誡:“硯昭,你統(tǒng)領梟龍衛(wèi),責任重大,切不可辜負先帝與小皇帝的信任——當年先帝同意你將猛虎營升格為梟龍衛(wèi),便是為了肅清奸佞、守護家國,你定要守住這份初心?!?/p>
“臣定不負先帝、陛下與太后所托!”陸硯昭鄭重應道,心中松了一口氣——有了小皇帝的旨意與內(nèi)閣的支持,徹查王懷安便無阻礙,此案很快便能水落石出,消除大明的內(nèi)患。
離開慈寧宮,陸硯昭剛返回梟龍衛(wèi)衙門,親衛(wèi)便匆匆來報:“鎮(zhèn)國公,西廠廠督馬永成大人求見,此刻正在前廳等候。”
“馬永成?”陸硯昭微微一怔。自正德皇帝駕崩后,西廠在馬永成執(zhí)掌下愈發(fā)低調(diào),沉寂三年有余,平日極少與其他衙門往來,今日突然到訪,想必有要事。他整理了一下蟒袍,沉聲道:“請他到議事廳。”
親衛(wèi)領命退下,陸硯昭卻立于原地,目光望向窗外庭院中飄揚的梟龍衛(wèi)軍旗,思緒不由自主飄回數(shù)年前的正德朝——那時馬永成還未執(zhí)掌西廠,而是因一樁陳年舊錯,被貶至浣衣局做著浣洗衣物的苦差,雙手常年泡在刺骨的冷水里,布滿凍瘡與裂口。陸硯昭還記得,自己當年因追查劉瑾黨羽的線索,曾悄悄潛入浣衣局見他,彼時馬永成蜷縮在洗衣臺旁,聽到腳步聲抬頭時,眼中滿是麻木,直到陸硯昭提及他早年的經(jīng)歷,才漸漸有了神采。
“你曾在東宮伴駕,先帝未登基時,你便隨侍左右,端茶遞水、整理文書,雖只是小太監(jiān),卻也算得上先帝的舊人?!碑敃r陸硯昭壓低聲音,語氣帶著試探,“后來不過是因誤送了一份錯漏的文書,便被打入浣衣局,這懲罰,未免太重了些?!?/p>
馬永成聞言,手指緊緊攥住手中的搓衣板,指節(jié)泛白,良久才低聲道:“鎮(zhèn)國公怎會知曉這些……在浣衣局這幾年,連先帝的面都見不到,更別提旁人了。”
“我還知曉,你在浣衣局時,曾與同樣被貶的劉瑾有過交集?!标懗幷牙^續(xù)道,看著馬永成眼中閃過的驚訝,又補充道,“劉瑾后來憑借著幾次刻意制造的‘偶遇’,重新博得先帝信任,一步步爬回高位。而你,曾多次求他幫忙說情,盼著能離開浣衣局,可他每次都嘴上應承,轉頭便拋之腦后,從未真正幫過你,是嗎?”
馬永成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嘴唇動了動,最終只是苦澀點頭:“是……我原以為同是被貶之人,能有幾分情分,卻沒想到他一旦得勢,便翻臉不認人。”
正是那一次談話,讓陸硯昭看清了馬永成的處境與心性——他雖身處困境,卻未失本心,對劉瑾的涼薄更是心存不滿。后來陸硯昭向正德皇帝奏請恢復西廠,以制衡日益專權的劉瑾勢力時,便順勢舉薦了馬永成:“馬永成曾為東宮舊人,忠誠可靠,且在浣衣局歷經(jīng)磨礪,深知底層疾苦,若由他執(zhí)掌西廠,定能公正督查,不為權勢所惑?!?/p>
正德皇帝本就念及舊情,又聽陸硯昭分析得有理,便準了奏。而馬永成也果然沒讓人失望,執(zhí)掌西廠后,不僅盡心督查涉外貿(mào)易,更在劉瑾倒臺的關鍵節(jié)點,提供了不少劉瑾黨羽的罪證,徹底投向了正德皇帝的陣營。如今數(shù)年過去,馬永成突然到訪,陸硯昭心中隱約猜到,他此次前來,恐怕與眼下的通敵案或沿海異動脫不了干系。
想到這里,陸硯昭收回思緒,整理了一下衣襟,邁步往議事廳走去——他倒要聽聽,這位沉寂三年的西廠廠督,今日究竟帶來了什么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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