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息之邸的午后被一層慵懶的暖光籠罩。
燃焰和俞昊巖在地下訓練場制造著沉悶的撞擊聲和藤蔓瘋長的簌簌響動;木青嵐和天翎在露臺擺弄那盆螢火藤,清脆的笑聲偶爾傳來;白靈蜷在客廳最柔軟的沙發(fā)里,抱著一本厚重的古籍,粉眸專注,夜剎如同沉默的雕像守在不遠處;葉滄溟和冥震在對弈,棋子落在光紋棋盤上發(fā)出清脆微響;默凜則不見蹤影,大抵又去了松林。
端木鎏煌獨自占據(jù)著客廳臨窗的一角。午后的陽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將他那一頭純粹的金發(fā)渲染得如同流動的熔金。他正用指尖凝聚的、肉眼幾乎難以察覺的細微金光,一絲不茍地擦拭著面前茶幾上的一套白釉瓷杯。動作優(yōu)雅精準,如同進行一場神圣的儀式,確保每一寸瓷面都光潔如新,不染纖塵。周遭的喧囂仿佛被一層無形的屏障隔絕在外。
就在這時,他左腕上那枚造型簡約、卻鑲嵌著細微鉆石(防污層)的銀色光屏手環(huán),發(fā)出了不同于普通通訊的、特有的三短一長的振動嗡鳴。嗡鳴聲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屬于古老家族的矜持與催促。
端木鎏煌擦拭的動作頓住了。流淌的金光瞬間收斂。他那雙總是帶著挑剔與審視的金眸,極快地掠過一絲極其復(fù)雜的情緒——那是混合了慣性的恭敬、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以及深埋其下的、冰冷的抗拒。
他放下手中光潔如鏡的白釉杯,起身,走向自己的房間。步伐依舊優(yōu)雅,背脊挺直,但那份刻意維持的、無懈可擊的完美姿態(tài)下,似乎多了一分難以言喻的緊繃。
房門在身后無聲合攏,隔絕了所有聲音。房間內(nèi)部是極致的簡潔與潔凈,色調(diào)只有白、金、銀三色,每一件物品都擺放得如同經(jīng)過精密測量??諝鈨艋到y(tǒng)低聲運行,散發(fā)著雪松與臭氧混合的冷冽氣息。
端木鎏煌走到房間中央,指尖金光閃爍,激活了內(nèi)置的隱私屏障。一道淡金色的光幕瞬間籠罩四周。他這才深吸一口氣,整理了一下并無一絲褶皺的定制家居服領(lǐng)口,點開了手環(huán)的接聽鍵。
嗡——
一道清晰的全息投影在他面前展開。
投影背景是一間奢華卻透著古板氣息的書房,厚重的黑檀木書桌,背后是直抵天花板的、擺滿了精裝古籍和古董的能量屏障書架。桌后,坐著一位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他穿著剪裁極其考究的暗金色中式立領(lǐng)正裝,頭發(fā)梳得一絲不茍,兩鬢染霜,面容與端木鎏煌有六七分相似,但線條更為冷硬苛刻,一雙銳利的金眸如同鷹隼,此刻正透過投影,沉沉地壓了過來。正是端木鎏煌的父親,端木家主——端木崢。
旁邊,一位穿著雅致藕荷色旗袍、氣質(zhì)溫婉柔美的婦人微微側(cè)身坐著,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期盼和一絲小心翼翼。她那雙與端木鎏煌顏色相似、卻柔和太多的金眸,正殷切地望著投影這頭的兒子,雙手緊張地交握著。她是端木鎏煌的母親,蘇婉卿。
“父親,母親?!倍四决袒臀⑽㈩h首,聲音平穩(wěn),帶著符合禮節(jié)的恭敬,但那份恭敬像是鍍了一層薄冰,冰冷而疏離。
“鎏煌?!倍四緧橀_口,聲音低沉,帶著久居上位的、不容置疑的威壓,直接切入主題,沒有絲毫寒暄,“年節(jié)將至,家族祭祀、年會、及各支脈聯(lián)誼需你出席。三日后,懸浮梭車會準時在F市接你。行程安排已發(fā)至你的私人終端?!?/p>
命令。一如既往,不容置疑的命令。
端木鎏煌金色的睫毛幾不可察地顫動了一下,指尖無意識地蜷縮,又迅速松開。他抬起眼,迎向父親那雙壓迫感十足的金眸,聲音依舊平穩(wěn),卻透出一股冰封般的堅定:“抱歉,父親。年節(jié)期間,我有訓練任務(wù),無法返回A市?!?/p>
書房投影里的空氣瞬間凝滯了。
端木崢那雙銳利的金眸微微瞇起,如同即將發(fā)怒的雄獅,周圍的空氣都仿佛降低了溫度。蘇婉卿臉色一白,急忙開口,聲音溫柔卻帶著焦急:“鎏煌,訓練再重要也要過年啊…家里…家里今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你必須在場的…”她看向丈夫,眼神帶著懇求,又看向兒子,“而且你很久沒回家了,媽媽很想你…”
“重要的事?”端木鎏煌捕捉到母親話語里的異常,金眸中閃過一絲極淡的疑惑,但并未動搖,“無論何事,我的決定不會改變。議會的事務(wù)優(yōu)先?!?/p>
“議會?!”端木崢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抑的怒火和深深的鄙夷,“那個藏頭露尾、整天與危險和污穢打交道的組織?就是你選擇的‘正事’?端木家百年基業(yè),無數(shù)資源傾注于你,不是讓你去當什么‘元素化身’,在泥地里打滾的!”
怒火如同實質(zhì),穿透投影。
端木鎏煌的下頜線瞬間繃緊。父親的話語像一把冰冷的刻刀,精準地戳破了他一直以來用完美和潔癖構(gòu)筑的外殼,露出了里面那個被“百年基業(yè)”和“資源傾注”壓得喘不過氣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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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年的記憶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