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巢之心內(nèi),那龐大而恐怖的淵隙共振裝置在葉滄溟的淵潮之力與夜剎的永夜吞噬下,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哀鳴,最終徹底停止了運(yùn)轉(zhuǎn)。核心處那扭曲的幽暗漩渦如同破碎的鏡面般寸寸崩裂,消散于無形,只留下滿地狼藉的、失去活性的生物機(jī)械殘骸。
能量的余波漸漸平息,只剩下中央?yún)^(qū)域那令人窒息的寂靜。
薇洛娜女王單膝跪地,勉強(qiáng)支撐著身體。她失去了光翼,氣息萎靡,嘴角殘留著暗綠色的血跡,往日的高傲與冰冷蕩然無存,只剩下失敗者的狼狽和深入骨髓的不甘。她劇烈地喘息著,幽綠的眼眸死死盯著站在她面前的天翎,那目光復(fù)雜得難以形容,有憤怒,有怨恨,有震驚,甚至還有一絲…難以理解的、扭曲的執(zhí)念。
天翎周身的青色風(fēng)流緩緩平息,他看著眼前這個(gè)既熟悉又陌生的姐姐,心中沒有勝利的喜悅,只有一片沉重的悲涼。他沉默了片刻,終于問出了那個(gè)壓抑在他心底太久的問題。
“為什么…姐姐?”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到底是什么改變了你?父母去世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所說的…瑞弗家的血脈,到底是什么?!”
這個(gè)問題仿佛刺激到了薇洛娜最敏感的神經(jīng)。她猛地抬起頭,發(fā)出一陣嘶啞而癲狂的笑聲,笑聲中充滿了嘲諷和一種近乎病態(tài)的狂熱。
“哈哈哈哈!改變?不!我從未改變!我只是…睜開了眼睛,看到了這個(gè)世界骯臟的真相,接受了我們與生俱來的…使命!”她掙扎著想要站起,卻又無力地晃了晃,“瑞弗家的血脈?那是榮耀!是通往新世界的鑰匙!是遠(yuǎn)比這些低等元素更高貴的力量!”
她伸出顫抖的手指,指向天翎,指向周圍漸漸圍攏過來的葉滄溟、夜剎、燃焰等人,眼神中充滿了鄙夷和一種高高在上的優(yōu)越感。
“你們這些被元素眷顧的可憐蟲…永遠(yuǎn)不會明白!人類的軀殼是多么脆弱和低效!唯有擁抱淵隙,激活血脈深處真正的力量,才能超脫這腐朽的皮囊,成為新世界的主宰!”
她的聲音越來越激動(dòng),帶著一種洗腦般的狂熱:“而我們?nèi)鸶ゼ摇覀兊难}中流淌著的,正是淵隙貴族的力量!是注定要引領(lǐng)這場凈化的高貴之血!這是我們的宿命!你也不例外,我親愛的弟弟!無論你如何掙扎,如何抗拒,這份血脈早已刻在你的靈魂深處!你永遠(yuǎn)無法改變?。 ?/p>
“你錯(cuò)了!”天翎猛地打斷她,聲音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堅(jiān)定,青色的眼眸中閃爍著自由與覺悟的光芒,“從我接受原石的那一刻起,從我明悟何為真正的自由那一刻起,我的骨,我的血,我的靈魂,早就已經(jīng)煥然一新了!”
他抬起手,一縷精純而自由的青色風(fēng)流在他指尖歡快地流轉(zhuǎn),那氣息純凈而浩瀚,與薇洛娜身上那種污濁而充滿壓迫感的淵隙能量形成了無比鮮明的對比!
“我不再是被血脈束縛的囚徒!我的命運(yùn),由我自己主宰!我的力量,用來守護(hù)我想要守護(hù)的一切,而不是進(jìn)行你那可笑的、毀滅一切的‘凈化’!”
“你看!”天翎的聲音如同驚雷,炸響在薇洛娜耳邊,“這就是我的選擇!與血脈無關(guān)!與宿命無關(guān)!”
薇洛娜呆呆地看著天翎指尖那縷純凈的青光,看著他那雙清澈而堅(jiān)定的眼眸,聽著他那斬釘截鐵的話語。她一直以來的信仰,她賴以支撐自己瘋狂行為的根基——那所謂的“高貴血脈宿命論”——在這一刻,被她的親弟弟用最直接、最強(qiáng)大的方式,徹底擊得粉碎!
她臉上的狂熱和優(yōu)越感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茫然的、信仰崩塌后的巨大空洞和難以置信。
“不…不可能…”她喃喃自語,眼神渙散,“血脈…注定…怎么會…選擇…”她似乎無法理解,無法接受。自己為之付出一切、甚至不惜墮入深淵的理念,在對方看來,竟是如此輕易就能掙脫和否定的東西?
這種認(rèn)知上的徹底碾壓,比力量上的失敗更讓她崩潰!
就在薇洛娜心神失守、陷入巨大混亂和自我懷疑之際——
“嘖嘖嘖…真是感人至深的姐弟對話呢?!?/p>
一個(gè)慵懶而帶著一絲戲謔的女聲突兀地響起,打破了現(xiàn)場的寂靜。
眾人猛地一驚,循聲望去!
只見不遠(yuǎn)處,一處原本平滑的墻壁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災(zāi)厄女爵的身影從中緩緩走出。她依舊穿著那身墨綠色長裙,姿態(tài)慵懶,手中把玩著那支枯萎玫瑰權(quán)杖,猩紅的嘴唇勾著一抹玩味的笑意,仿佛只是來欣賞一場好戲。
但她的眼神,卻冰冷得沒有絲毫溫度。
“可惜啊,我親愛的女王陛下,”災(zāi)厄女爵的目光落在失魂落魄的薇洛娜身上,語氣輕佻,卻帶著致命的寒意,“看來您的‘凈化’大業(yè),您的‘高貴血脈’論,似乎并沒有說服您唯一的親人呢。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