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剎那一聲混合了無盡痛苦、暴戾與絕望的咆哮,如同瀕死巨獸的哀嚎,狠狠撕裂了K市外圍這片被死寂籠罩的區(qū)域。聲音在空曠破碎的街道間沖撞、回蕩,卻無法穿透前方那片如同活物般緩緩脈動、吞噬一切的黑暗塌陷區(qū)。
白靈……被擄走了。
就在他們所有人的眼前,被那詭異莫測、仿佛免疫一切常規(guī)攻擊的影蝕,拖入了那連光和聲音都能吞噬的未知深淵。
燃焰周身沸騰的火焰如同被澆上了冰水,驟然熄滅,只留下絲絲縷縷無力的青煙。他僵立在原地,雙目圓睜,瞳孔中倒映著那片吞噬了白靈的黑暗,仿佛無法理解、無法接受剛剛發(fā)生的一切。他張了張嘴,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的、如同窒息般的聲音,卻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葉滄溟操控的水流和冰晶無力地散落在地,化作一灘渾濁的水漬。他深藍色的眼眸死死盯著影蝕消失的方向,那總是冷靜理性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現(xiàn)了近乎崩裂的痕跡。指尖深深陷入掌心,帶來尖銳的刺痛,卻遠不及心中那仿佛被硬生生剜去一塊的空洞與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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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翎手中的千面鴆羽扇“啪嗒”一聲掉落在灰敗的地面上,他卻渾然未覺。青色的眼眸中充滿了震驚、憤怒以及一絲……深切的無力感。他算計過很多,卻算不到敵人會以如此詭異、如此迅雷不及掩耳的方式,在他們所有人的守護下,強行奪走光之化身!
木青嵐雙腿一軟,險些跪倒在地,被旁邊的俞昊巖一把扶住。他翠綠的眼眸中淚水奪眶而出,順著蒼白的臉頰滑落,滴在俞昊巖粗壯的手臂上?!鞍嘴`……白靈……”他反復(fù)喃喃著,聲音哽咽,充滿了無助與恐懼。
俞昊巖扶著木青嵐,憨厚的臉上再無平日的溫和,只有一片鐵青。他死死咬著牙關(guān),額角青筋暴起,那雙總是帶著可靠笑意的眼睛里,此刻燃燒著熊熊的怒火與自責。他的巨盾沒能保護好同伴,沒能擋住那詭異的影子!
冥震周身的紫色電弧發(fā)出不穩(wěn)定的、暴躁的噼啪聲,紫羅蘭色的眼眸中仿佛有雷暴在醞釀。他緊抿著嘴唇,目光如同最鋒利的刀子,一遍又一遍地刮過那片黑暗的區(qū)域,試圖找出任何一絲可能的痕跡或破綻。他的速度,他的雷電,在剛才那一刻,竟然也慢了!
而夜剎……
在發(fā)出那一聲絕望的咆哮之后,他仿佛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的聲音。他僵立在原地,血眸中的赤紅并未褪去,反而沉淀為一種更加深沉、更加可怕的暗紅色,如同凝固的血液。他周身的陰影能量不再翻涌,而是如同死水般沉寂下來,散發(fā)出一種令人心悸的、絕對零度般的冰冷與死寂。永寂悲鳴鐮依舊握在他手中,但那鐮刃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澤。
他沒有再發(fā)出任何聲音,也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流露出明顯的悲痛或憤怒。他只是站在那里,如同一尊瞬間石化的、充滿了無盡戾氣與毀滅欲望的黑暗雕像。唯有那雙暗紅色的眼眸,死死地、一眨不眨地,釘在影蝕和白靈消失的那一點上,仿佛要將那片空間都灼燒出兩個洞來。
那種極致的沉默,比任何歇斯底里的爆發(fā),都更加令人感到不安和心碎。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只有那龐大的、無聲擴張的塌陷區(qū),如同嘲弄般,提醒著他們殘酷的現(xiàn)實。
“……影蝕……”終于,葉滄溟嘶啞的聲音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死寂,他強迫自己從巨大的沖擊中掙脫出來,理性開始艱難地重新占據(jù)主導,“黑曜教團……難道這空間塌陷……是陷阱?!”
他的話語如同冰錐,刺醒了沉浸在悲痛與憤怒中的眾人。
“他們的目標是白靈!”天翎猛地彎腰撿起地上的扇子,青色的眼眸中燃燒著冰冷的火焰,“從一開始就是!這鬼地方的塌陷,這些見鬼的影子,都是為了抓走白靈設(shè)下的局!”
“該死的黑曜教團!該死的影子!”燃焰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發(fā)出野獸般的低吼,拳頭狠狠砸在旁邊一截斷裂的混凝土柱上,火星四濺,“他們把小白靈抓到哪里去了?!我要燒光他們?。 ?/p>
“塌陷區(qū)里面……”木青嵐聲音顫抖,帶著哭腔,“白靈被帶進那里面的……”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片深邃、黑暗、散發(fā)著不祥吞噬氣息的塌陷區(qū)。進入那里?連偵查小隊都有去無回,里面等待他們的,將是何等可怕的景象?
“必須進去?!币粋€冰冷、沙啞、仿佛金屬摩擦般的聲音響起。
是夜剎。
他終于動了。他緩緩轉(zhuǎn)過頭,那雙暗紅色的眼眸掃過眾人,里面沒有任何商量的余地,只有一種近乎偏執(zhí)的、不惜一切代價的決絕。
“白靈,在里面?!彼貜?fù)道,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重量,“我去帶他回來。”
說完,他不再理會任何人,握著永寂悲鳴鐮,邁步就朝著那黑暗的塌陷區(qū)邊緣走去。陰影在他腳下自動匯聚,如同為他鋪就一條通往深淵的道路。
“等等!”葉滄溟急忙出聲阻止,“夜剎,冷靜點!里面情況不明,貿(mào)然進去太危險了!”
“危險?”夜剎腳步不停,頭也不回,聲音里帶著一絲嘲諷的冰冷,“白靈在里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