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江雖然祖籍在廣東,不過有一段時間香港電影必須要國語對白,所以那個時候過來的演員,或多或少都會說一點普通話。曾江不僅會說普通話,而且他的普通話還帶著點京味,當(dāng)初是跟一個從京城來的京劇演員學(xué)的。
為了讓影片具有真實感,康劍飛決定在港臺上映不重新配音,演員們在香港時說粵語,在丹霞山時“當(dāng)?shù)亍毖輪T說山東方言,最后還要去一趟京城補(bǔ)拍幾個鏡頭,曾江飾演的三叔從頭到尾都是一口帶著蹩腳京味的普通話。
“狗咋能騎呢,接下來的路得坐船,那狗是用來報信的,它會把船帶過來?!边@山東老演員的功底很扎實,完全看不到表演的痕跡,就跟在生活中一般地說話。
曾江瞅了土狗一眼,問道:“這狗還會游泳?”
“游得可好咧,”老演員用煙桿敲了一下狗頭,“驢蛋蛋,去游一個給客人看看?!?/p>
狗卻是不聽話,被老演員用煙桿敲了一下,嚇得夾著尾巴就跳開。剩下的戲只能土狗的主人在前面喚著它跑,如水的鏡頭干脆就是直接把狗扔到河里。
天色就快要暗下來,大家忙活了大半天,只拍到盜墓團(tuán)伙準(zhǔn)備乘船入尸洞,最后一個鏡頭是那山東老演員的面目特寫。那布滿褶皺的臉上發(fā)出憨厚的笑容,仔細(xì)一看,卻慢慢變成了陰笑,眼神里也透出一種惡毒。
“咔!今天的戲就到這里了?!笨祫︼w走過去和那老演員握手,贊嘆道,“老叔,你剛才那陰笑和眼神簡直絕了?!?/p>
曾江也是拍了二三十年戲的老戲骨,此時也忍不住豎起了大拇指,對老演員說道:“的確厲害,跟老哥演對手戲我壓力好大。”
那老演員不好意思地笑道:“好啥,我演了半輩子的壞人,要么是日本鬼子、要么是國黨漢奸,還有就是叛徒和壞地主。這種陰笑和狠毒的眼神,早就演過無數(shù)次了,睡著了都能做得出來?!?/p>
康劍飛散了他一支煙,問道:“你老貴姓?”
老演員擺手道:“不貴,我姓秦,叫秦悅民,你們叫我老秦就行?!?/p>
康劍飛沒聽說過這名字,悄悄問了下中國電影合制公司的人,他們也表示不清楚,只知道是山東電影廠推薦的演員,估計屬于那種演技扎實但是名氣不大的老配角。
今天不用拍夜戲,所以快傍晚的時候就收工了,回去的時候大家是坐船去縣城,因為走陸路還有好長一段山路要走。
加上布景、特效組和各種器材,整個劇組搖搖晃晃地坐滿了30多艘小船,排成一條長龍浮游在江面上。
船隊是由人力劃動的,還沒回到縣里,半路上夜幕就降臨下來。天上的明月映照在江水之中,江風(fēng)徐來,水波微漾,兩岸不時傳來鳥鳴蟲叫聲,充滿了山野的自然之趣。
在這靜謐安詳?shù)脑乱狗褐劢?,不管是從香港來的演員,還是從京城來的員工,都體會到一種有別于大城市的夢幻之感。
“要是現(xiàn)在能到江邊開個篝火晚會就好了。”吳鎮(zhèn)宇對坐他旁邊的林雪說道。
林雪這段時間都在使勁增肥,現(xiàn)在整整有160多斤,他有些不安地握住搖晃的船舷,說道:“我可不會游泳啊,船搖得挺厲害,你說要是翻了該怎么辦?”
成奎安笑道:“翻了我撈你起來?!?/p>
張勄手肘杵在自己大腿上,手心拖著腮幫子,偏著頭看水里的月亮看得出神。這時她第一次出遠(yuǎn)門拍外景,今天白天除了曾江和那個老演員秦悅民之外,他們幾個主演只需要露露臉,連臺詞都不用說,所以非常輕松地就度過了。
現(xiàn)在又置身于如此悠閑美景當(dāng)中,張勄頗為享受這種拍外景的生活,她前段時間在影視城的攝影棚內(nèi)拍戲可累慘了。
秦悅民秦老頭此時跟曾江坐一起,他感慨道:“還是你們香港同行拍戲夠豪氣,這外景來來去去得花多少錢啊,直接在室內(nèi)布景多省事?!?/p>
曾江笑道:“香港以前也是室內(nèi)布景,不過那種戲已經(jīng)沒多少人看了,觀眾都喜歡看實景戲?;刭e館我寫個電話給你,老哥如果下次要來香港,提前給我打個電話?!?/p>
“我怕是沒那個福氣了,一把年紀(jì),連來廣州都是托你們劇組的福?!鼻貝偯窈呛切Φ?。
張勄朝船尾的康劍飛看去,卻見他正跟攝影組的人在聊些什么,多半是在討論明天的機(jī)位和鏡頭吧。
大概晚上九點的時候,船隊終于靠岸了。張勄有意無意地放慢腳步,等康劍飛下船時,她才跟了上去,一直綴在康劍飛身后半米的距離。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