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楊:你來真的?
冶:嗯。
(上)
泉冶沒有立刻上車,而是去路邊的便利店里買了瓶草莓汁。
其實自己大可以趁著離開莊楊視線的時候一走了之,但泉冶卻不想這么做,那樣太像個膽小鬼,像塊被人丟棄的抹布一樣。
泉冶扭開瓶蓋,將甜得發(fā)膩的草莓汁灌進胃里,隔著便利店的玻璃窗看著莊楊,對方正靠著車門抽煙,不過五分鐘的時間里,他的腳下已經積了三支煙蒂。
泉冶結賬,順帶買了瓶純凈水扔給莊楊,他低頭看著對方的腳邊:“你什么時候也喜歡抽這個牌子了?!?/p>
這種香煙薄荷味極重,煙味卻很淡,灌入肺中并不能帶來煙草的猛烈,反而多了些清涼的舒適。
莊楊熄滅香煙系好安全帶沉聲道:“我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的。”
泉冶笑笑:“以后別抽煙了,對身體不好?!?/p>
莊楊沒有說話,而是看了泉冶一會,見他一直沒有動作,莊楊輕嘆口氣,轉身給他系好安全帶,又伸手探入泉冶的外衣口袋,將里面的半包香煙拿出來,放在了自己車里。
泉冶有些尷尬,兩只耳朵立刻紅起來。
他不是故意不系安全帶的,是真的忘記了。
看了看被莊楊拿出來的半包煙,泉冶看向莊楊不解道:“莊楊你這是干什么……”
前面是個紅燈,莊楊在斑馬線前緩緩的停了車,看著上面不斷變化的倒計時,耳邊隱隱的聽見了海浪的聲音,他想起來這條街的對面就是環(huán)島最大的浴場。
莊楊是在海邊出生的,小時候有一段時間住在那里,夜晚也是聽著海浪的聲音入睡。環(huán)島是個三面有水的城市,所以旅游產業(yè)做的還算不錯,在他出生之前,莊女士就在沙灘上擺攤,雖然沒什么像樣的店面,生意卻做的紅火,一直到小攤位變成了正規(guī)的商鋪,再后來莊女士做大做強,和外商建立了合作關系,變成了每天坐著飛機繞地球轉圈,事業(yè)型的女強人。
莊女士和莊楊的父親也是在海邊認識的。
相遇,相知,結婚,生子,離婚,到最終被人敲碎肋骨綁著石頭沉海,那個人的一生也埋葬在了那片海中,打撈隊組織人手辛苦工作了大半年什么都沒有找到,莊楊想,也許他還不想回家。
半個小時后,兩個人到達了目的地。
泉冶深吸了口氣,解下安全帶,他原本是想瀟灑的說句告別的話,可回頭一瞧莊楊居然也下了車,他這才反應過來,車是自己的,莊楊只是個司機。
莊楊靠在車門看著泉冶挑眉道:“都到家門口了,不請我上去坐坐?”
坐坐。做做。哪個做坐?
泉冶環(huán)視四周:“你不是說有人監(jiān)視我?”
這個時間的停車場有些空曠,說話都帶著回音。
莊楊笑笑:“他們已經收隊了?!?/p>
他看的出泉冶眼里的猶豫與疑惑,停頓片刻,莊楊上前一步靠近泉冶,接著道:“你自說自話了一個晚上,也該讓我說點什么了吧?!?/p>
泉冶抬頭面不改色的看著莊楊,手卻緊緊的捏著自己的衣角。
“莊警官想說什么,有屁就快放?!?/p>
莊楊看了看停車場兩側的攝像頭,笑道:“如果你愿意聽,我在這兒說也不是不行。”他停頓片刻,接著道:“泉冶,我想告訴你的是,我沒有和安宜告白,所有你想的那些都沒有發(fā)生,當初我的確不知道安宜是你弟弟,換句話說,我找你做線人這件事和他沒有任何關系,是我莊楊看中了你,無關其他人?!?/p>
毫無疑問,莊楊說的是中文,每個詞,每個字眼都發(fā)音標準,但它們組合在一起,泉冶覺得自己好像聽不懂,腦子嗡的一聲炸開,好像有什么東西將自己從中間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