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雨斷斷續(xù)續(xù)下了整整一周。校園里的空氣濕漉漉的,連帶著每個人的心情都像是被水浸泡過,沉甸甸的。
謠言并沒有因為陸硯雪那封信而停止。反而像春雨后的苔蘚,在暗處滋長得更加茂盛。夏梔走在校園里時,依然能感覺到那些黏著的目光,聽到那些刻意壓低的議論。只是現(xiàn)在,她的脊背挺直了一些。
因為她知道,有一個人,在那些字跡工整的信紙里,認真地告訴她:你很好。
周五下午,夏梔像往常一樣去了圖書館。她不確定陸硯雪會不會來——自從那場雨中的相遇后,他們已經(jīng)有整整一周沒有見過面。母親現(xiàn)在每天放學都會準時出現(xiàn)在校門口,像一道無聲的禁令,把她和那個可能與他相遇的世界隔開。
圖書館里很安靜。她走到老位置,發(fā)現(xiàn)那里已經(jīng)坐了人,是一個陌生的高二男生。她愣了愣,轉(zhuǎn)身走向靠窗的另一個角落。
剛坐下,就看見江辭嫻從書架后面探出頭來,朝她招了招手。
“梔梔,這邊?!苯o嫻壓低聲音說。
夏梔走過去,被江辭嫻拉到哲學區(qū)最里面的角落。那里有一張小圓桌,平時很少有人坐。
“給。”江辭嫻從書包里拿出一個淺藍色的信封,和上次陸硯雪給她的那個一模一樣,“陸硯雪讓我交給你的。他說……你現(xiàn)在可能不方便去老位置?!?/p>
夏梔接過信封,指尖微微發(fā)顫。信封很輕,但她覺得手里沉甸甸的。
“他……”夏梔張了張嘴,“他還好嗎?”
“看著還行,就是……”江辭嫻猶豫了一下,“就是好像瘦了點。我們班幾個女生還在議論你日記的事,他聽見了,什么也沒說,但臉色很難看。”
夏梔的心揪了一下。她最害怕的事還是發(fā)生了——她的秘密,成了別人攻擊他的武器。
“辭嫻,我是不是……連累他了?”
“說什么呢!”江辭嫻握住她的手,眼神認真,“梔梔,這件事從頭到尾你都沒有錯。錯的是李薇,是那些亂傳閑話的人。陸硯雪要是因為這事怪你,那他也不值得你喜歡?!?/p>
夏梔搖搖頭:“他不會怪我?!?/p>
她太了解他了。那個會在雨里蹲下身,平視著她的眼睛說“你很好”的男生,永遠不會因為外界的噪音而改變對她的看法。
3月15日
陰
又收到他的信了,是辭嫻轉(zhuǎn)交的。
他說我現(xiàn)在不方便去老位置,所以托辭嫻給我。
他總是這么細心,連這種細節(jié)都想到了。
辭嫻說他瘦了,因為那些議論。
對不起,明明是我的事,卻讓你也卷進來了。
那天晚上,夏梔躲在被窩里,用手電筒的光照亮信紙。陸硯雪的字跡在昏黃的光圈里顯得格外溫柔:
“夏梔:
見信好。